“她是黛玉。”赦生道,“我的未婚妻。”

病叶出门顿悟,危机感稍稍退却,心下又浮起了几分同情:“我听说过黛玉小姐的名字,晴明老师生前曾举荐她入鸣鱼比丘尼门下。”瞥见椿因“鸣鱼比丘尼”这个名字而略显心有余悸的神色,他不由失笑,宽永寺墙外的相会实在是他与椿迄今为止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因为灵力出众,又与你关系匪浅,才被魔鬼们相中、妖化了吗?”

赦生干脆的一点头,顿了顿,又道:“并未完全妖化。”

“那她还捅了你一刀?一刀不够,还想再来一刀,这就是女性们爱的表达方式吗?”病叶出门失笑,余光瞥见椿神色不善,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地收回话头,“当然了,作为也被心仪的小姐拿簪子指过的家伙,我只能说这份爱有够激烈,太对我胃口了!”

椿挪开了视线。病叶出门松了口气。赦生则隐晦的打量了椿一眼,摇摇头:“黛玉的目的是传递消息。”

她绕了一大圈,故布疑阵,甚至不惜刺伤赦生,目的便是借助藤萝叶片震动的旋律,暗合古老的摩尔斯代码,向他传递信息:“我需暂引魔气入体,麻痹魔鬼。有地藏像护心,勿担忧。碧虚染血后,便可借它定位。邪空借偷袭安倍先生之功向魔鬼投诚,鹤屋南北魔化,务必小心此二人。”

可惜病叶出门与椿赶来得过迟,并未能够一览黛玉精彩的表演。自然,基于文明发展的差距,即便是两人及时到场,也听不懂那场婆娑窸窣的叶片雨背后所蕴藏的深意。

“南北师父魔化?”病叶出门震惊之余,却又有“早应如此果不其然”之感。鹤屋南北虽是名震江户时代的剧作家,可对于妖鬼题材的钟爱、对戏剧近乎变态的痴迷,早已步入魔道。只需稍加引诱,便会头也不回的朝着魔道之路上狂奔而去。而这一点,作为对方的弟子,病叶出门毫不怀疑。

他心底暗叹一声,抬头,向赦生道:“你是要去救黛玉小姐的吧?什么时候出发?我想我可以随行帮把手——顺便把南北师父捞出来。”

赦生说话间一直在暗运内气疗伤,被黛玉划出来的伤口不一时便愈合完毕。他活动了下肩膀,确认已恢复无碍,便道:“即刻。”先前念在黛玉被扣押在美惨尼处,吉凶未知,位置未知,他受制于人,才不得不将时间耗在履行对方的条件之上。如今碧虚上沾了他的血,定位不难,他是一刻也不想再拖了!

病叶出门又看向椿:“椿,你呢?有什么打算?”椿避开了他明亮如星的眼光,抿了抿唇,硬着声线道:“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鸣鱼比丘尼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至于我的身世,看来她也说不上来多少。鬼御门那边的通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除,为了保障安全,我当然是赶去城外和同伴们会合,离开江户几年,避风头喽!”

病叶出门的眼神一点点的暗淡下来,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说几句挽留的话,可又胆怯得不敢说出,生怕唐突了这位心思难测又狡黠百变的美丽女子。正自踟蹰煎熬之时,忽听一个声音从旁响起,这回是赦生开了口,平铺直叙,不含半分情绪:“你也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