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两分钟。”赦生语气淡漠,眼神凉凉的盯着他们,仿佛在看两条死鱼。

“可是……”贾赦兀自想要争取几分好处。

“一分三十秒。”赦生不耐的数着。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定,贾赦和贾政听见头顶的水晶通道传来了不堪重负的破裂声,被月光与各色夜光水藻映照得格外通透的水流顺势大力冲击向了已出现龟裂迹象的薄弱玻璃,看得两兄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我们还!”贾赦与贾政异口同声道。

仓促间,贾赦脑子一派纷乱,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阻止赦生弄死自己,只得慌忙看向弟弟。贾政则语速急促的补充道:“做舅舅的代外甥女照管产业乃是应该,我们会照着当年林氏的产业全盛时的估值补清差值!”见赦生神情淡淡,不置可否的样子看不出是否满意,贾政一咬牙,又添了一笔,“将来外甥女出嫁,我们也该出一笔嫁妆——家母过世之前,也在遗嘱里给外甥女留了一份东西,过两天一定会转交给她。”

几乎就在赦生离席的下一刻,黛玉便被一大批笑脸相迎的贾家亲戚淹没了。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般口不应心的浮华场面,对众人喋喋不休的捧至她耳畔的奉承话也听得十分腻烦。见她面色隐隐透出不快来,宝玉和探春连忙上前,帮着把这伙人劝了回去。黛玉方才松了口气,此刻乐队正悠悠扬扬的演奏着一曲《袅晴丝》,她留神细听着,同时自捡了一块糕点慢慢的吃着。不一时探春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林姐姐好生自在啊。”

黛玉无奈的停箸:“今儿我就是那打着虎皮的狐狸,就冲着那张唬人的皮,也得好生扬眉吐气着。哪儿有这样的人物落不下自在的道理?”探春闻言,唇边勾出一丝浅弧,自斟了一杯酒道:“方才人太多了,我都没来得及向林姐姐道一声‘恭喜’。”

从前黛玉还住在贾家的时候,在一干表姐妹之中,独与探春有几分投契。盖因元春早就离家另居,而迎春惯是木讷少语,惜春年纪极小又性情清冷,皆不似探春华彩昭昭,才华横溢。优秀的人与优秀的人之间总会存在着几分难以言传的吸引力,故而即使思想、性格相差甚远,两个表姐妹之间也不是没有几分真情在。是以黛玉在斜瞥了她一眼后,也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的客气着拽虚文,而是径直道:“你若是也想说那些昏话,大可不必开口。”

探春怔了怔,旋即摇头,芳醇的酒液将她的嘴唇染上了淡淡的玫红:“我是想恭喜你,在思文而奖的评选里拔得头筹。”

思文而奖是银河系目下级别最高的三大新闻奖项之一,而黛玉送选的报道综合了从前那篇曝光锹鸂隆介的文章,又结合了后续的资料加以补充润色,最终成文的是一篇洋洋洒洒的锹鸂帝国覆灭史。间中每一项数据、影像资料都是她冒险亲自调查所得,文字铿锵有声,将锹鸂家族父子的悲剧娓娓道来,于史书式的荡气回肠之余,亦不乏令人哀悯扼腕的凄婉之意。

那是黛玉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新闻作品,也不出意料的为她带来了思文而奖的桂冠。只不过这一奖项在新闻界之中名声自是如雷贯耳,落在大众眼里却是闻所未闻的冷门奖项。探春能知道这个消息,显然平时对她颇有关心。黛玉的笑顿时温软了许多:“这声恭喜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