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点点头:“第二桩,妈很伤心,我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劝她吃下安眠药。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不让她松了这口怨气,她此后的日子都没法好过。”

约莫是一夜未眠,令宝钗的神思木讷了不少,听了她的话,她居然未能第一时间会意:“可警方已经确认,宝玉确实是因为意外才……”

“这没有分别。”元春打断了她的话,“不管是什么缘故,眼下妈都需要一个交代。”她拂了拂遮眼的黑纱,冷色的嘴唇终于上扬出一个薄寒的弧度,“明确了这一点,谁渔翁得利就算谁的。这件事由我来做,不过我在蓝星人手不多,需要你借我些人。”

宝钗略一踌躇:“三妹妹那里……”

“她向来聪明,”元春道,“所以她最好一直聪明下去。”

“我想说的就是这两件事,等下你再帮我把林丫头叫进来。”

在接到宝玉溺水而死的消息时,贾政差点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年分两地而居,要说贾政对这个儿子有多深的舐犊之情,绝对是假的,可对任何一个自诩重情重义守规则的传统中年男人而言,婚生子、还是仅有的婚生子,心理地位到底是不一样的。

短暂的悲痛之后,现实的考量迅速冲淡了单薄的哀意——宝玉没了,儿媳腹中还没成型的两个胚胎性别未知,那谁来继承他这一支的香火?

长女贾元春、三女贾探春直接被贾政从候选人名单里叉了出去。随着生产力的极度解放,人类活动所涉及的范围越来越是广袤无垠,旧时代因女性外嫁而径直将其归为“外姓人”的观念早已无存,但建立在父系传承的姓氏、宗法制度依旧在某些群体上残留着一丝浑浊的气味。显然,贾家即是其中之一。

贾元春、贾探春不是不好,甚至于前者的优秀颖慧自小到大都是家族之中鳌头独占的存在,可她依旧被排除在重要节日的祭祀之外,何况是后者。而更重要的是,在面对长女的时候,饶是贾政向来自行其是惯了,说起话来也有些气短——她是他的心病。

言归正传,宝玉没了,谁能做他的继承人?贾政寻思着,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正津津有味的读着《民法典》的赵环,神态温和。这才是承了他的血统与父爱的儿子,虽说小时候行为乖张了些,资质也不如宝玉□□,可近来也是刻苦于学、懂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