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他大哥没少挨揍。有一回啊一拳头把他大哥的鼻血都砸出来了。”大爷爷想起往事,眼中含着温慈的笑意。

对此,小汐的印象比较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大哥总是怒气冲冲地把小哥拎起来扔到门外,还不准他开门,说是要小哥自我反省,可是每次不到五分钟,大哥就会把噘着嘴一脸不爽的小哥抱回家里。

不过有件事小汐记得特别清楚,时生离开忍冬市去部队的那个晚上,流川洗完澡躲在被子底下面哭。哭得非常小声,像是怕被隔壁屋的家政阿姨听到,连睡在床边地毯上的黑猫都没有被他惊扰。

呜咽声感染了小汐,他踢掉拖鞋钻进了被子里,用小手摸摸流川哭湿的脸,跟着抽泣起来。

俩小孩心里舍不得大哥走,但大哥还是走了。他们哭湿了枕头,哭哑了喉咙,哭到睡着,肿着眼睛醒来。

梨子跳上床,低下头温柔地舔了舔流川的眼角。

小汐记得当时小区里犹如烈焰般怒放的凤凰花,记得窗外那片初夏时节湛蓝色的天空,记得照进房间里的耀眼曦光,记得书桌上大哥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小哥的那张合影。

记得他的小哥抱着温驯的黑猫,红着眼睛认真地对他说:大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以后换我保护你。

时隔多年,想起这一幕,小汐鼻尖开始发酸,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仙道怀揣那么大的敌意。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爱屋及乌”。

小汐解锁手机,点开相册,里面存着一张在仙道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照片——仙道和流川的自拍合影。他的小哥依然顶着一张扑克脸,神情冷漠,但不难发现,他的眼神不是锐利的,仿佛染了一层淡淡的柔光。而仙道则笑容明朗,如同云雾散去的青山,英气且充满了生机。

不知是接受事实后的释然,还是灵光乍现后的醍醐灌顶,小汐的心头蓦地涌上了满满的欢喜。像是一面树立在莽莽荒野中的旗帜,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小汐从没有过这样难以言喻的奇妙心情,他打开微信,把这张照片发给舍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话:我不生产糖,我只是天然糖的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