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实在太小,只能容纳流川这样的小狐狸,仙道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他盘腿坐在了门口,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通过敞开的门,笑望伏趴在棉絮草上的流川。
流川被他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仙道妖气收敛起来的时候,鬼瞳是墨蓝色的,眼波平缓,情深似海。
“血契怎么解除?”流川找了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仙道把手伸进了流川的小木屋里,逗猫般勾了勾他的下颔,“不想跟我签订契约?”
流川用前爪拨开仙道的手:“我太弱了。这样的契约不公平。”
“弱?”仙道收回手,他的眼瞳明澈得恍如春日夜晚的那轮新月,笑着说道,“这只是暂时的。你很强,打败过许多大妖怪。或许是命中注定罢,你刚好输给了我。”
“你没骗我?”流川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丹羽山上只有他是狐妖,却一点用都没有,前两天他还被一只抢他鱼的河童按进小夜川打了一顿。要不是秀治跟山童来得及时,他说不定会淹死在这条河里。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仙道忍不住又摸了几下流川毛茸茸的脑袋,“你输给我的那个晚上,我还在山下的野桔梗花丛里吻过你。”
流川的心兀地漏跳了一拍,爪子一勾,小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世人皆说女妖勾人,诸如络新妇、诸如雪女,然而统统不及战鬼的蛊惑手段。
仙道低低的笑声传进了流川的耳朵里,他耳尖动了一动,像是被实质性的东西擦过,登时带起一种战栗般的酥麻感。
噗通噗通。
流川在剧烈的心跳声中蜷缩成一团,把发烫的狐脸埋进了松软的棉絮草里。
5
次日,丹羽山大雨。雨下得很大,铅灰色的天穹跟裂开了一道口子似的,磅礴的雨水倾覆而下,哗哗地砸在树林上,激起白花花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