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弥张张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顿了顿,缓缓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医院的一些事情。”

爸爸不在家。这几个晚上都是如此。

他经常会在她即将上床睡觉的时候歪七扭八地回来,有时甚至是在深夜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推开家门,浑身散发着刺鼻的女人香水味;然后又在凌晨时大家还未起床时早早出门,一天也见不得跟家里人说上一句话。而一向爱管事的妈妈却对此反常的视若无睹。

若是前几天真弥或许还会对此感到不解、茫然和害怕,但现在——在看完那封信之后——她已经完全了然了,并选择对此继续保持沉默。

事情的真相无非就是那么简单,却让一家人之间产生了再也无法跨越的裂痕。

真是让人心堵。

之后她恍恍惚惚地将信封放回了原地,生怕妈妈回来知道她看过了这封信。接着她便一直呆在房间里发呆,等几个小时后妈妈叫她吃完饭才闷闷不乐地下楼,余光不出所料地瞥见茶几上已然没了褐色信封的影子。

“是吗?”妈妈对她的说法毫不怀疑,托着下巴想了想,“啊,这么说来你的确是参加了学校的义务活动来着。感觉怎么样?”

真弥低头夹起一块烧鳗鱼,尝了尝,便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水杯:“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妈妈的反应满是近乎夸张的惊讶:“诶?怎样的朋友?男的女的?”

“……原来妈妈你的关注点在性别上面吗?!”

“这很重要啊,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一个个筛选女婿了,可是你对除了美咲之外的男生都不冷不淡的……”

“是个女孩子啦!可爱的女孩子!”

“啊咧?真可惜……”

“所以说到底在可惜些什么啊!”

笑闹间,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光景。真弥看着眼底下虽然有着憔悴的乌青,却仍然如以往一般轻快地调侃着自己的妈妈,心中一直压抑的心酸渐渐浮上了心头。

发生这种事,最难过的应该是身为人妻的她吧。

但是这个女人却不曾跟女儿多说过半句抱怨的话,甚至完全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仅仅为了不让她忧虑分神、不让她记忆中美好幸福的家破碎为空虚的泡影,便独自一人顽强地挑起家庭的重担,自己伤心时仍然温柔地抚平她眉间的波澜。

真弥想起之前的褐色信封上那一两点已经干掉的水渍。

曾孤零零地躲在黑暗中哭泣,灯光下却对着孩子强颜欢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