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王家接连去了两个人,各府便有些忌讳,只是不好露出来,祭拜过后也不多留,不过说几句节哀的话就走。因此,丧礼上不免显得有些冷清,王母便不大痛快,深恨世人势利太过。

待丧事忙完,年也已经过了。王子胜和王子腾正式上了丁忧的折子。折子一批下来,王府众人便开始闭门守孝。

王老爷一去,王母精神便不大好,时常对下人打骂不休,之前还肯听冯嬷嬷说几句,如今连冯嬷嬷也不能劝。王子胜更是不能露面,只一出现,王母便要哭骂。原本王母最是疼爱王子腾,现下连王子腾也受了几回责骂。

兄弟二人商议了,又请了大夫来瞧,王母便骂:“看着你爹去了,又想治死我!”骂走了多少大夫,一时京中竟无医者愿登王家门。

王老爷一去,王家兄弟二人级别不够,本就请不来太医,孙太医那里也不好一次两次的麻烦,这一来,竟无法可使。

好在吕先生那日见了,便道:“这症状我见过,原是宫中妇人易得的。乃因年岁到了,又不称心,情绪上便易激动。也无甚良药,不过是多多看顾,顺着她些罢了。”

可顺着她能干嘛呢?她也不要吃不要穿,就只是骂。一家人无法,只得忍耐。

那一日李氏闲来无事正在屋里打络子,一抬头见王母竟悄无声息走了来,唬了李氏一跳,忙站起来请安。

王母笑眯眯道:“老二家的,咱们姐儿可好呀?”

李氏见她今日颇和善,也不像动辄骂人的样子,便也笑回道:“还是老太太挂着她,姐儿刚吃了奶,正睡呢。”

王母道:“我来瞧瞧她,一个人也怪闷的。”

李氏忙扶着王母进了稍间,姐儿包着素色的襁褓,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叫人心里发软。王母看了一会子,忽道:“我看姐儿长得颇有老爷的样子,把她抱到我那里去,我养着她吧。”

李氏大惊失色,脸上血色褪尽,结结巴巴道:“姐儿……还太小,只会哭闹,怕搅了老太**宁。”

王母怒道:“怎么我养我的孙女还要你来同意不成!绿柳,抱上姐儿,我们这就回去了!”

绿柳犹犹豫豫地不动,王母登时大怒,“啪”地打了绿柳一巴掌,骂道:“贱蹄子,竟连我的话也不听!”自己去抱了姐儿就走。姐儿不过几个月大,在她怀里大哭,李氏跌跌撞撞跟着往外跑:“老太太……”

王母理也不理,令人抬着软轿走了。李氏瘫在地上哭了半晌,拉着桃红道:“我就这一个命根子,何苦来抢!往日里我哪里对她不恭敬了!”

桃红红着眼扶她:“太太快别哭,把老爷叫回来想想办法,或者老爷去说了,老太太能听也未可知啊。”

“对,对,”李氏站起来:“快去,快去呀!”

王子腾得了信儿也不回二房,直接去了王母那里。

王母冷笑道:“往日里不见你这么勤快,怎么,如今见我抱了你女儿就迫不及待跑了来,是怕我虐待她不成!”

王子腾跪地道:“您这是说哪里话,儿子是怕她不懂事,夜里啼哭,倒让母亲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