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其实分两样,张氏和王子胜因在孝期,不过吃些青菜五谷。倒是凤姐儿和福哥儿那里花样儿多些,看着也精致。

福哥儿指着自己的饭道:“爹、娘、吃!”

王子胜笑道:“福哥儿真孝顺,你自己吃,爹和娘不吃。”

福哥儿便不乐意,撅着嘴不肯吃丫头喂的饭。

张氏哄他道:“爹和娘不爱吃你这个,福哥儿吃了快点长高。”

凤姐儿也哄道:“弟弟快吃,吃完了姐姐带你玩。”

福哥儿委委屈屈地张口,大约觉得嘴里颇美味,不觉乐出两个小酒窝,将王子胜和张氏逗得直笑。

谁料到了夜里,凤姐儿便发起烧来,烧得浑身滚烫。

百合忙去回张氏,张氏也顾不得许多,披衣往凤姐儿房里去。王子胜后面吩咐文竹:“快去请大夫!”

小儿发热来得快去得也快,张氏抱着喂了一碗药,至天将明烧便退了。

张氏铁青着脸,看着跪在下首的平儿:“我素日看你是个稳妥的,怎么主子胡闹你竟不劝,还跟着胡闹!”

平儿砰砰磕头,不敢多说。

凤姐儿昏昏沉沉听见动静,想睁眼又睁不开,想说话也说不出。脑子里迷迷糊糊,只觉得那些一闪而过的人和事熟悉又陌生,她欲伸手去抓,手上却没有力气,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第9章

张氏因前几年京中生乱自己却无人可用,这两年便着意培养后续之人。平儿本是凤姐儿身边的二等丫头,因与凤姐儿年纪仿佛,一直陪着凤姐儿读书。张氏素喜她明理大方,每常也让赵妈妈教导她行事。

此番凤姐儿生病,一来大夫说无甚要紧,且偶尔发次烧倒对身子更好,张氏心下安稳;二来平儿向来妥当,此事亦不可全怪责她一人。

因此张氏便道:“罚你三个月的月钱,你可心服?”

平儿忙磕头道:“多谢太太。”

那凤姐儿飘飘荡荡、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梦里半生。忽地从睡里睁开眼,只觉得身上黏腻非常。

百合惊喜道:“姑娘醒了?觉得怎么样?”又将一盏温水喂她喝。

凤姐儿喝了水,又缓了好一会子:“我这是怎么了?”

百合道:“看姑娘下回还贪凉,这下子着了风,受了这一场罪!”

凤姐儿呆愣愣地点点头。

早有丫头去报了张氏和王子胜。张氏一进门来,见凤姐儿精神萎靡,不免又要唠叨几句。王子胜便拦道:“她已经遭了罪,必是记得的,何必又唠叨她!”

张氏嗔道:“显见你们爷俩儿才是亲的,我就是那后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