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丫头婆子忍着笑忙活。张氏听得额角竖青筋,待要罚她,又不舍得,待不罚,又心下憋气。
王子胜笑道:“她又不是什么过人的毛病,况这也好了,你非把她拘着。你看,这闹得满府都听见了。”说罢,扬声道,“你不许叫了,搞得弟弟也跟着喊。叫你的丫头给你包严实过来!”
凤姐儿脆生生应了一句,忙忙地催着丫头给她穿衣裳。
一时凤姐儿裹得球儿一般过来了,张氏仍板着脸不理她,凤姐儿凑到她身边去:“娘呀,你怎么生气啦?你别生气,你快看,这是你可爱的小凤儿呀!”
张氏被她气笑了:“去去去,看到你就烦!”
福哥儿一边拍手一边咯咯笑:“姐姐!”
凤姐儿因自己病才好,便不过去,远远地逗了他一回,最后才到王子胜那里:“爹爹,多亏了你把凤儿救出来!”
王子胜佯作严肃:“嗯,知道就好。”
逗得凤姐儿又乐起来。
张氏担忧道:“这孩子小时候再稳妥不过,怎么越大越淘气了!爷快别助着她了,叫她有个怕性儿才好。”
凤姐儿不依道:“我现在也懂事!”
张氏哼了她一声,也不理她,只道:“吃饭!”
凤姐儿吐了吐舌头,跟王子胜对着偷笑了一下忙低头吃饭。
王家这几年守孝,虽说进项不多,但花费也不大。张氏心里头算了几遍,对王子胜道:“外头的事我原不该多说,只是如今跟往常不一样。少不得爷要听我唠叨几句。家中这些产业都是有数的,我看着日后也不能分到多少……”
王子胜打断道:“我心里有数,这几年就罢了,待出孝我自有定论。”
王家老太爷本朝初定时颇建了一些功业,一时官威赫赫。只是后头王老爷并不如何强干,勉强守成罢了,到了王子胜这一代,还不等这兄弟二人起来,王老爷便一病去了。
张氏每常算计,家中产业论理不少,且王家也不是那多子之家,按说不会少了钱财才是。奈何王母这里不能以常理论。
张氏家里乃是清贵书香之家,嫁妆也有限。眼看着凤姐儿和福哥儿大了,日后交际、婚嫁处处用钱,心中不免着急。
只是见王子胜如此说,张氏只得罢了。
这一日王子胜一家去给王母请安,尚未进正院便听里面哭泣吵嚷。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张氏便吩咐道:“凤姐儿和福哥儿这两日不大安枕,怕别着了风,老太太身子弱,再过给老太太就不好了。如意,你带着哥儿和姐儿先回去,我这里给老太太请罪就是。”
如意应下,忙带着几个丫头又送凤姐儿两个回去。
张氏这才和王子胜进了正院。
李氏委顿在地,哭泣不止,程姐儿也抱着奶妈的脖子大哭。王母气得大骂:“如何我就是那狠心的婆婆,难道为了磋磨儿媳妇,故意把孙女抢来不成?不缺她吃,不缺她穿,你来了也不拦着你见!我辛辛苦苦,养了她这么大,竟没人领我的情,说领走就要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