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道:“老太太,两家实在也不合适, 门第上差得太远, 传出去,不是叫人说我们苛待庶女吗?”

贾母道:“那等糊涂人随他们说去,自然有明白人知道我的用心。”

贾赦说服不了贾母,心道:“你是个什么用心, 就是不管我死活罢了。”他原本打算着把迎春多留几年, 若是元春那里有个什么,就把迎春送进去, 好歹家里有个人再宫里,还能给圣人吹吹耳边风。

贾母头两年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元春年纪大了,不好生养,从家里再选个女孩子送进去,跟她一条心,若是能留个后,两个人就都有靠了。

只是她想了又想,一个孙女已经赔进去了,剩下这几个,实在不忍再见她们陷进去。

贾赦这边压服了,迎春的婚事就只等着过明路了。贾母算是放了点儿心,探春几个都还小,也不是能定下的时候,只盼着能虚惊一场,平平顺顺的过了这道坎。

事情有了眉目,贾母便天天不令迎春再管家,只叫她在屋子里做针线。众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迎春羞得低着头,蚊子哼哼般道:“是,都听老太太的。”

几位姑娘都觉得高兴,又怕说多了迎春面薄,便都道:“姐姐也忙活这些日子了,正该歇一歇。”

迎春也算是放了心,她虽有些木讷,但却不笨,否则在棋艺上也不能比众姐妹都强。凡善弈者,大多胸有丘壑。她这几年渐渐大了,便日日悬着心,生恐贾赦与邢氏在她终身上不上心,随意将她嫁了。

若光随意嫁了她也罢了,是好是坏都是老天安排,她就怕连这一点子福气都没有,变成贾赦与人交换利益的棋子,到那时才是真的苦。

好在老太太肯替她操心,如今她也算有个去处了。

众人没高兴两天,邢氏便着急忙慌到园子里找迎春。探春正在迎春处陪着说话,她也顾不得了,急慌慌道:“二姑娘,你虽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几年也不怎么管你,可是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太太,平日里也孝敬我。我来,是告诉你一声,你爹收了人家的银子,要将你许给个只知道打老婆的莽夫。听说那人前头两个老婆都是被他磋磨死的。”

迎春一时僵立当场,还是探春赶紧问:“伯娘这是哪里听来的,二姐姐是已经定下人家的人,哪里能再许人呢?”

邢氏急道:“哎呀,三姑娘,我难道还能拿这事玩笑不成?你姐姐什么就定下来了,那婚书呢,庚帖呢?不过是两家有个默契罢了,你什么明证也没有,怎么就说你姐姐是有了人家的?

别说这些了,你们快想想法子吧。”

迎春哭着跪在邢氏面前:“太太救我。”

邢氏道:“好姑娘,你也别怪我,我实在也不敢过问你父亲。他什么样你最知道,我算个什么呢?你也别跪了,话我也告诉你了,后头我也没法子,全靠你自己了。可别把我招出来。”说罢便急匆匆走了。

探春气怒非常,又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只能拽着迎春道:“走,咱们去找老太太给你做主。”

迎春泣道:“这就是我的命,老太太也尽了心了,算了,我认了。”

探春急道:“认什么?你没听伯娘说,那个人前头两个老婆都被他打死了,你预备做第三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