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一边听一边落泪,还要将这些都记下。
贾母笑道:“哭什么,都有这一天。这一来,我手里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还有那些玩物摆设、年轻时一些衣裳首饰什么的,这些年慢慢赏下去,也剩不了多少了,每人拿几件,是个念想。
哎,原本是想着给我那外孙女也留一份,只是实在手里也没什么东西了。好在她父亲疼她,她姐姐也肯照顾她,我盼着她不要怨我,将来,她要愿意,你就把我手上这串珠子给她。
这里还有三千却是我自己留着办后事的,就不给他们添乱了。寿材是早就有的,余下的事,我估摸着这三千是尽够了。
最后这五百银子,你自己留着二百,剩下那些给这院子里的人分分,也不枉你们伺候我一场。”
鸳鸯跪地哭道:“我不要,老太太走了,我跟着一块儿去。”
贾母笑呵呵地叫她起来:“你年轻轻的,跟我去了算怎么回事。我知道你在这里没什么亲人,哥哥嫂子也不亲,回头,你要愿意,我就把身契给你,要还想留在府里呢,还是原先说得,就去跟着你二奶奶吧。”
鸳鸯道:“我不走,我从小在府里长大,出去了,叫我去干什么呢?”
贾母叹道:“我不如你二奶奶,你看看你二奶奶身边那几个丫头,个个都是聘出去的。上回平儿来,也是穿金戴银,大户人家的奶奶似的。跟着我,倒把你的终身耽误了。”
鸳鸯摇头道:“我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从来也没挨过一指头,吃得喝得都是跟着老太太,就是外头那些人家的姑娘也没我过得好。”
主仆两个可着家里剩的银子算了半天,总算往后几年这几件大事都还能应付。
凤姐儿早知道家里的状况,便跟贾琏商量着从南边又采买了些好木头并绫罗绸缎之物,满满当当装了一船运回贾府去了。随船又给贾母去了信,只道这是他们做兄嫂的一番心意,往后三姑娘出嫁也是一样的东西,请贾母千万放心,不要着急。
贾母接了信,又哭了一场,回来便嘱咐邢氏:“这是他们两口子的心意,只是你也不能因此就应付差事,该准备的还是要备起来。”
邢氏嘀嘀咕咕道:“真是一对傻子,也不知给我孙女准备了什么,有钱都贴补给旁人。”
王氏倒是心思转得快:“老太太,看来这琏儿两口子手里还有不少钱呢,这长辈还在,哪里能有私产呢,他们两个又年轻……”
贾母看都不看她一眼,打断她道:“这都是凤丫头懂事,怕家里银子不凑手,从自己嫁妆出的,怎么,你个做婶子兼姑妈的,还惦记她的嫁妆不成?”
王氏心里不信,可是当下只得讪笑道:“原来如此,儿媳是怕他们两个年轻不知世事艰难,乱花钱。”
贾政臊都要臊死了,碍着兄嫂都在,不好说什么,等回了房,大大地发了一通脾气:“我原还不往心里去,如今看来倒不是我多想,你处处都与琏儿两口子过不去是为什么?人家不过是隔房的堂兄,怕三丫头嫁妆不好看,巴巴地想着,我心里真是又感激又羞臊,怎么你就这么厉害,还想着把人家的钱都拿到你手里不成?”
王氏忙道:“老爷误会了,我这不是关心他们嘛。”
贾政于家事上确实有些糊涂,这回不知怎么却看明白了,他怒道:“你快些闭嘴吧,我都替你脸红。你关心人家,关心人家就是在老太太面前给他们下蛆,把人家的钱弄到自己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