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刀并不在房间里。

推门进去的北牧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什么,眉头一锁,掌风一动,直接拍开窗棂,从后窗掠出,几个起纵,落到了后院那眼冷泉旁。

晏临刀正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北牧听到衣衫委地那一点微妙惊动的声音。

冷泉上有菲薄一层,纱一样的单薄雾气,北牧隐约看到那人漆黑的长发、冰白色的肌肤。

然后,那个人慢慢转头,看了一眼是他,又转过去,伸手,拆掉头上发簪。

黑色长发,无声滑落。

北牧觉得喉头一干,慌忙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听到搅动水声,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跑过来,忙低声道:“要洗澡我让人烧水送到你房里,冷泉伤身……”

临刀看了他一眼,慢慢走下去,把自己完全浸在水里,呼出一口白气,道:“不必麻烦。”

北牧又低头站了一会儿,才道出一个好字。

——他所有伶牙俐齿机变聪巧在这个男人面前,统统没用;他策马风流一掷千金,在临刀面前,全化成笨手笨脚,不知所措。

又无言站了一会儿,北牧也想不好自己还能干嘛,就转头进屋。

他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干嘛好,抓抓头想想万花给的药,决定去熬药,就又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冷泉里一动不动浸着的那个人,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就这么看着他。

临刀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像是叹了口气的样子,说,既然你没什么事做,过来陪陪我吧。

应了一声,北牧规规矩矩坐到冷泉旁边的山石上,低头,视线也不敢往下,就定在临刀脸上。

道士的面孔,是一种雪白的颜色。

第六章

道士的面孔,是一种雪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