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只是轻轻一笑,他说,若有一日我死在谢枯荣手上,只怪我识人不清怨不得旁的什么人。到时候若师父已不认我这个孽徒,也倒好说,若师父还认我这个徒弟——
说到这里,他缓缓跪下,向剑者重重叩头。
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低声道,还请师父到时饶了谢枯荣一命,我若死在他手里,必定是我心甘情愿。
所谓一语成谶。
谢枯荣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看到白衣高冠的剑者一声怒啸,剑尖一滑,落在他执笔的右腕,将他手筋生生挑断——
谢枯荣并不觉得疼,他只是觉得右腕一凉,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流淌而出——这些他全不在意,他只是看着剑者带走白墨的尸体,拿走他的遗物——
他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嘶吼,他努力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他动不了,一波一波的鲜血从眼睛、鼻孔、嘴角和耳朵里流出来,手腕上的伤口蹭在泥地里,鲜血横流。
他全不在乎,他只看着那越来越远,雪白的衣角。
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怎的,谢枯荣忽然就想起,在白墨中了尸毒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做,却不记得内容的那个噩梦。
他想起来了,那个梦,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梦到白墨一身白衣,越走越远。
白墨终于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长嚎一声,终于站起,浑身上下经脉挫伤,每一寸毛孔都流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