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开眼,屋里空无一人,佐助躺在榻榻米上。空旷的房间里铺满暖融融的光,纸门外的庭院中似乎有一颗茂密的大树,被晚风摇晃着枝叶,熔金般的光点跳跃不休,和立在芦苇尖舞蹈一般。佐助仿佛回到那天波光粼粼的河上,细碎的波泛着金光,夕阳余晖笼罩,昼夜交替间的风灌满袍袖。
佐助似乎从一个冗长的梦中醒来。
他推开身上的被子,坐起身,呆怔地放空思绪。
他曾醒来一次,看到哥哥,那是真的吗?还是恍惚间极度渴望形成的美梦?或者昏迷之前和哥哥的生死之争才是一场梦境?
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和梦幻了。
那两首诗再度遥远地响起,淡静纤细、透彻沁凉,如冬末春初交替时的一缕风,没有止境。
佐助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念不出那么洗净铅华的意味,他还在浊世挣扎,尚有红尘万丈。
佐助静静地坐着,心中自嘲,好么,他现在连幻听都出来了。
纸门吱吱呀呀地被拉开,佐助转头看去,鼬穿着居家式的和服,赤足走进来,看见佐助坐着也没惊讶,不惊不扰地说:“醒了就好,有头痛头晕吗?”
佐助却做不到他那么淡定,鼬一走进,佐助就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张口想说什么,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却急切越无法成声。
鼬把佐助推回榻榻米上,在他榻前跪坐下,摸摸他的头发,“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佐助不再逼迫自己的喉舌,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鼬说不用担心,就一定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没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就是想确认鼬的生死,可如今鼬就好端端地在他面前呢。
这个念头一起,佐助如释重负,如同深重罪孽被蓦然赦免,他连骨头都轻了去,一时只觉得浑身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