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是疯的。

谢必安一直这么觉得。

从最早的相处来说,她大抵都是一些疯言疯语,仗着受了些照顾肆意妄为,偶尔也不知尊卑,在那里嚣张至极地说这些什么‘我怎么说都是一代练武奇才,也算是开了挂的,若是不能享受人生,算什么穿越者?’净是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后来从北齐归来,敛了性子,少了些胆大妄为的话语,却仍是不知进退。只是从‘我到底是受天命眷顾’变成了‘我是注定的二皇妃’这类话,要从根本来说,更是大不敬了。

谢必安但凡与她争论,总只能获得那姑娘一个白眼,以及更加令人震惊的言语,若是随便换个人,十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偏偏殿下对她容忍颇多,甚至有些另眼相看。

李承泽说:“她不一样。”

谢必安想:他不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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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救是苦的。

苏巧巧总是这么觉得。

她第一次认识这姑娘的时候是在红楼,那时的范无救在京中已颇有些名气,肆意放纵,乐得逍遥。她那一身红衣成了一抹艳色,救下她的时候,白刀闪光,眉眼张扬,像是夺去了这春日所有的娇色,让她长久地不可移开视线。

她明明有些瘦弱,却单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执着把剑,语气轻佻却笑得明媚,“从老谢那里偷的剑还挺好用的。”

后来这姑娘成了红楼的常客,一夜之后,却总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过来,在她这里躺一夜,或者多讨一壶酒喝。

背部的刀上,腿部的划痕,左肩的箭伤,蹭伤……明明是年轻的躯体却依旧伤痕累累,犹如年迈的树干,布满皱痕,看得她触目惊心,当即就湿润了双眼。当时那姑娘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她念叨着‘我最不擅长面对姑娘哭啊你怎么了别哭啊’,半天不知道做些什么,只是对着苏巧巧露出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