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懋叔可了不得啊。”展昭平和如故,眼中约莫有些笑意,“穿了件零碎蓝衫便往人书生那里凑,吃得精细又挑嘴,鲫鱼必要一斤以上的活鱼,酒非得是那陈年女贞陈绍。”
“嘿嘿,嘿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嘛,我也就在吃食上讲究点了。”白玉堂笑得憨厚,沾了尘土的手到不知在哪里蹭干净了。
“是呢,你是讲究。可吃得穷书生盘缠用尽,典衣当袍就不厚道了啊。诶,你这……”展昭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白玉堂脸上一脏兮兮的老鼠爪印子。他叹了一口气,随手扯了这人进屋。
白玉堂被展昭安置在屋内的条凳上,看着他拿了盆儿出去,又很快端了盆水回来:“猫儿,你这是干嘛?”
展昭取了一条没用过的帕子浸入盆中,捞出来拧得半干,递给他道:“擦擦脸,再洗个手。白玉堂,展某怎么觉着你跟之前大不相同了。”说好的洁癖呢?
果然有点傻,白玉堂总算回过神来,忙去洗了脸,又凑到展昭身边催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金懋叔吃了人家几日大餐之后,到底过意不去,取了自己的银子让颜查散还旧账,并赎回典当之物。”展昭也不以为意,就这残水梳洗一番。之后,重新揉搓了手帕,拧干后晾在横架上。
“不止这么点事儿吧。”白玉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颚看展昭收拾房间,“他们后来是不是聊了写什么?比如……诗词歌赋,文章哲学……”
“也不尽然。”展昭身形一顿,神色间似乎有些尴尬。见那人一脸好奇的模样,展昭挑挑眉毛,笑道,“这是你要我说的,可别后悔~”
嗯?怎么有点不好的预感……
“白兄与颜查散也是有缘。”展昭斟了两杯茶,撂了一杯在白玉堂面前,自个儿搬了张凳子坐了对面,“那颜查散带着书童上京赶考,路过祥符县便投奔了姑父柳洪家,打算在姑父家温习功课,顺带也提一提同自幼结亲的表妹柳金蝉的婚事。不想他姑父续娶的夫人冯氏早想让自家内侄冯君衡娶了柳小姐,好谋取柳家庄的钱财。”
白玉堂眨眨眼,见展昭面前的茶杯空了,忙给他续上茶水:“猫儿,喝口水慢慢讲。”心下却狐疑,讲了这么会儿,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展昭似乎看出白玉堂所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说来也是你的不是,颜查散家资并不丰裕,之前为招待你闹得盘缠用尽、典当衣物,又担心你食宿不周,竟去信央那柳洪借银子周转。柳洪本就有些嫌贫爱富,这下更加嫌弃颜查散,便默许冯均衡来家中相看柳小姐。”谁知道啊,白五爷不是打秋风,而是在试探书生是否可靠,后来还硬跟那人拜了把子。
“后来呢?”白玉堂有些头疼,“柳金蝉不会也嫌贫爱富吧。”
“那是自然。”展昭摇头道,“金懋叔将颜查散打扮一新后径自离开,把个朴实的书生撂在了蛇蝎姑侄面前。他二人见颜查散才貌双全,便想从柳小姐跟前下手,冯君衡逼迫不成失手掐死了柳氏,转而诬陷颜查散窃金杀人。”
“那颜查散必定是一力担下罪责。”白玉堂轻叩桌面,神色慎重,“呆子迂腐,怕是担忧柳小姐名节有损,才出此下策!”
嗨,这迂阔的书生!这人都死了你还顾念她的名节,自己的名声该怎么办?又不是你的错!
“玉堂勿忧,柳小姐并未死去。”展昭轻叹,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