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酒。”

两只白玉酒壶被送了上来,酒壶上颇有诗意地题写了“太白遗风”四字。

江玉郎给自己倒了一杯杏花酒,清香四溢的浅色酒液充盈了酒杯,仰首一饮而尽,姿态仍不失优雅。

“喂,”小鱼儿咬着江玉郎给他夹的一块牛柳,含糊不清问道:“好喝么?”

“还不错,鱼兄尝尝。”江玉郎动手给他倒了一杯。小鱼儿尝了一口,扭开脸皱眉道:“甜腻腻的,一点儿酒味都没有,也就你们这些公子少爷才喜欢。”

江玉郎笑道:“鱼兄此言差矣。你可知道,喝的并非这酒,而是意境。”

他又注满自己的酒杯,悠然道:“宋代有词曰‘杏花春雨江南’。你若是身在江南,帘间窗棂珠明璃翠,手边一盏杏香花酒,遥观窗外烟雨如梦,便可获知那般诗情。”

小鱼儿不屑,只顾自己要壶更烈性的酒。

“江南很美的。”江玉郎也不着恼,悠然继续道:“鱼兄若是去了,想必也会喜欢。我自出世起,就住在江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泛起柔润,皱了一池深邃,浅声道:“记得幼时不懂事,偷喝了人家埋在树下的杏花酒……”

他饮下最后一杯,被尘封许久藏匿掩饰的属于少年的飞扬一点点随着酒意爬上了脸庞,说着竟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道:“最后醉得睡在了开得正盛的杏树下,爹爹被通知后把我抱了回去。想想真是丢脸。”

他笑得并不太过分,只一抹如梦如幻的浅笑,自眼底一分分一寸寸地沁染出来,最终在眉梢眼角驻成一弯罕见蕴养的温润烟墨,淡拢着云,浅罩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