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杀手们见主人没有动作,拆招也无意识放缓,眸子重燃光芒的杜箫趁机脱身,杀死两三个黑衣人后轻飘飘地落在少年身侧。

江玉郎一语不发,回转过身,牵住小鱼儿的手,一步步向远处走去。杜箫也挣扎着立直身体,随两个少年缓步而行。

此刻江玉郎空门大露,他却丝毫不觉,似乎笃定江别鹤绝不会妄自伤他。

他平稳迈步,额角手心早已尽皆是汗,冰冷湿腻。他从未如此反抗过江别鹤,心里正惴惴不安,伤愤难平,手里正搀着的那个人,突然反过来牵住了他。

江玉郎转盼惊顾之间,撞入一双坚定的眼眸,明亮清澈,宛若骄阳。

如同那日在峨眉赌局之时的笃定安然,掌心自始至终从未褪去的温度。热炙如焚,光焰无盛。

却浅浅温着两颗孤独的心。

望着少年的一双背影,江别鹤气得浑身发抖。平日温润优雅风度翩翩好似春溪倒影的“江南大侠”,此刻竟似被激怒的虎豹,厉声道:

“江玉郎,你回来!你若是敢走,你就再不是我江别鹤的儿子!”

江玉郎步伐猛地顿止,蓦然回首。

“爹……你……!”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目,攥紧了拳。纤细的骨节似要顶破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淡青血管隐隐分明,横亘在单薄柔软的手背上,携着沉沉死气。

江别鹤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决然得很么?玉郎啊玉郎,为父竟从未看出,你竟是个多情的薄情种!”

这薄情寡义,自是来自江别鹤。

而那江玉郎埋藏已久独属一人的温柔情意,也终于在这无数缠绕纠葛、情仇爱恨之中,被激发开来,如玄天崩石,一泻难收。

一旁是生死之情,一旁是父子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