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箫自是不会拉他,小鱼儿也没有,纵然他原本潇洒的神色变得苍白。

他只是用力扶住了他。

只因他们都是十分聪明的人,也因此格外明白,这一刀若是不刺下去,江玉郎此生都不会安宁。

雪刃初入,血锋辄出。

其中江别鹤的面色变得最惨。他通体一震,不可思议。双目猩红,竟要淌出泪来。

江玉郎咬紧牙关,一语不发,额角却已汗如雨落。他将入肉少有寸许的薄刀拔出,脱手飞掷,令那刀锋不偏不倚刺入江别鹤脚旁的土地。

猩红染在夜色里,难以察觉,逆流成河。

少年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薄唇微张,留恋之际,似乎叫了一个“爹”字,终究无声。

江别鹤呆呆地注视着脚边的刀。小鱼儿利如刀锋的眼神冷冷望着他,忽又变成嘲笑,变成愤怒,变成悲悯,变成同情。

江玉郎痛得冷汗迭冒,紧紧抓住衣襟,搅碎了唇齿间的□□。他本不是个忍痛且勇敢的人,他只在需要忍痛时忍痛。

时至今日,他也终于在需要勇敢的时候,学会勇敢。

小鱼儿迅速抱起了江玉郎,瞥了江别鹤一眼,飞身而去。

身后当然还跟着杜箫。

江别鹤站在墓碑间,垂首看着地上的尸首和□□着的伤者。风过,他长发飘拂,衣袂飞扬,孑立如松,一时竟生出些飘飘欲仙之态。

他蹲下身,拔出江玉郎刺进心口的那把刀。

刀上血迹宛然。

——父子之恩,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