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林道:“殿下何必为这起小人劳累这一遭?我偏不信,难道我定南侯竟治不得他?”

明昊也凑过来瞧了一眼短简上的内容,撇撇嘴角,很不以为意道:“那齐易仗着中兴年间的功劳,处处都想压旁人一头,其实朝中大臣谁又比他差了?这几年陛下无暇约束他,任由他在丹斯作孽,他倒蹬鼻子上脸了,以为自己守着那奉恩城,就是南边的王了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夏侯坤略一思忖,道:“父帝即位时,我九辰积贫积弱,国家百废待兴,尤重寒门学子,是以家奴身份的齐易得以考入国子监学习,又被选拔为礼部侍郎,主管国家科举品仕,提拔了不少人才,后来,户部尚书出缺,满朝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他临危受命,竟也表现得不错。其实,他的能力一直是有的,无论在礼部还是在户部,他都很得人心,只不过后来……”

朱正廷接过话头道:“只不过他后来成了一方独大的一品侯爷,心思也就变了,懒得费心思在政务上,而沉溺于大肆敛财,只会用些收买人心的手段来巩固地位,对不对?”

夏侯坤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能做到一品侯的位置,懂得察言观色、笼络人心,这无可避免,父帝也未必没有看在眼中放在心上,对他的敲打,也并不唯这二年才有的。”

朱正廷问道:“可我听说,近来九辰朝中,无论是太子治下,甚或言齐易一党中,就有许多人对其感到不满,在民众间也引发很大讨论。若依你所说,这样的事竟一直都有?那为何九辰皇帝不早早将他撤下?”

夏侯坤笑了一笑,道:“你人在江湖,对我九辰朝中的事倒是了如指掌。”

朱正廷哼了一声,心道:你懂什么?我可不是只待在江湖。

夏侯坤续道:“起初,他为国尽心尽力,敛些私财那也没什么,往往父帝也无意说破,心里明白就罢了。可这二年来,齐易利用职权,又依凭过去在礼部执掌科举取士时培植的亲信,逐渐垄断盐权、药材和茶叶,若有似无间,其背后隐隐然有与皇权分庭抗礼之势。”

“我懂啦!”一旁默默听着的明昊恍然,“他不受控制了。”

朱正廷心道:这奉恩侯可是个不好对付的绊脚石,将来定会对夏侯坤的皇位不利,得想办法解决了他才好。

这时又听得澹台林道:“无论如何,便是为了奉恩城和整个丹斯的人民,也该早点将他撤职查办得好。”

明昊忙点点头。

夏侯坤叹了一声,道:“他的地位毕竟摆在那里,军方亦有不少他的门人,他能在南边坐大,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底下根结盘据,派系复杂,恐怕不能明面上大动。”

明昊睁大眼睛,道:“殿下的意思是……”

没等夏侯坤回答,朱正廷抢道:“我来,我跟那贼子有仇,这些年,他不知坑害了我丹斯多少人民,如此血海深仇,我断不能假手旁人去做,就由我去杀了他便是。”

夏侯坤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被这么看着,朱正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夏侯坤的顾虑,堂堂一国储君,却只能使些手段偷偷除掉作乱的大臣,实是一种折辱。

齐易虽有罪于国民,然而依九辰法度,罪不至死,而他的仕途是被庞大的关系网撑起来的,若不能一击而中,随时都有起复可能,到那时,怕只会比如今情形更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