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暴民”二字,明昊和澹台林都不由得撇撇嘴角,报以冷笑。

“既如此,先进城再做计议吧。”夏侯坤微一沉吟,说道。

几人驱马继续向前驰去。

正是炎暑,官道上行人寥寥,过了十里亭,城门前只有一间凉茶铺子张罗着。夏侯坤等人均觉有些口渴,便下马要了几碗茶汤,打算休息半刻。

这时有两个穿着粗布短衫长裤的运货贩子大喇喇地在隔壁桌子坐下,只听得破铜般的嗓门叫道:“这里,两碗!”

待老店家颤颤巍巍端上茶汤,那两人便吭哧吭哧仰头一口喝掉,又用晒得黢黑的手背擦了嘴角。

只听那其中一人道:“大哥,你说这长公主府的货咱们送还是不送?”

他们所说的长公主便是陆清徐的阿姊,她本是丹斯国宣王家的长女,受封清如郡主。后来,九辰帝为安抚丹斯民心,特加封其为清如长公主。莱兮河以南的地界,就这么一位长公主,故而人们提起时常常隐去封号不说,只尊称一声长公主。

长公主府选址时,由于陆清如本人坚决不肯入城,便只好设在奉恩城的东郊。齐易虽是在南边坐大,目中无人,对这位长公主却不敢有一丝轻慢,逢年过节必要置备罕世珍宝相为奉承讨好,可长公主府向来不将这奉恩侯放在眼中,不收礼亦不接受谒见。

这时,又听得另一个大汉粗声道:“说句不中听的,若不是为了生计,谁想去沾那晦气呢?但要是不去送,是奉恩侯好惹,还是那位长公主殿下好惹?”

那人跟着沉沉叹了一声,道:“头一年,长公主天天为那可怜的小世子办办丧事也就罢了,亡了国,家也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弟弟,好容易安生了几年,不料一朝被一把火烧死了,谁听了都觉得这心里苦。可近来不知怎么,那位倒愈加疯魔了,听说日日坐在祭台上,逼着人给自己哭丧,唉,大概也真是这儿——”

他伸出手指头,点一点脑袋,续道:“出了问题了。”

抱怨完,又四下张望,见邻桌有几位锦衣客人,立刻朝对面眨眨眼又吐吐舌,示意另一位不要再接话。

当下两人站起身,解了栓骡车的绳子,准备驱车离开。

朱正廷忙放下茶碗,起身上前问道:“二位大哥,请问,适才你们说的可是清如长公主府中的事?”

那大汉瞥了他一眼,粗声粗气道:“与你何干?”

朱正廷尴尬地笑了笑,道:“在下与那府中的人颇有些交情,听二位说来,似是那府中出了什么变故,便有此一问。”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刻,才道:“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说罢便立即驱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