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奚小道长虽是修仙之人,但素来洒脱飘逸,不大计较出尘入世的分别,只在炼丹一事上甚为重视,不容他人置喙,偏偏遇上明昊这么一个好事之人。
二人初见时,明昊非不让他吃那丹丸,说嘴不过,抱着小道长的丹炉就飞跑,二人就此打了一架后结为好友。
明昊这会子惊喜莫名,竟不期在此间遇到了扶奚小道长。
这位小道长生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明昊奔上前揽住扶奚,左瞧瞧右看看,怎么看怎么喜欢:“扶奚,你不是在邺京皇城山上寻药吗?如何来到了奉恩城?”
邺京是原丹斯国的京城所在,皇城山是邺京郊外的一座名山,山上生有许多奇花异草。
扶奚从暖烘烘的丹房出来,鼻尖红红的,透着晶润的水汽:“山上都被烧掉啦,我好容易才逃出来,可惜了我那一座好道观呢!长公主殿下从前在凤凰花城的时候曾与我一同问道,与我很是投契,我这才投奔了她来呢。”
明昊奇道:“被烧掉?何人所为?竟如此无法无天!你与人结了仇吗?告诉我,我去揍他们!”
扶奚摇摇头,道:“那个人虽坏极,可你打不过他的……一个月前,奉恩侯声称邺京□□,出兵镇压,烧山烧城断水绝粮,整个邺京都被烧得草木不剩了。”
明昊惊道:“整个邺京!”
回头看向夏侯坤,见他眉目紧锁,没有说话,心下又是一紧,转过头对扶奚小道长说:“小道长,你别委屈,这一回我们就是出气来了!”
当下二人携手穿过石屏,随众人来到会客的正厅。
待众人依次坐下,侍女奉上茶和点心后依然默不作声地退下,良久,仍不见主人影踪。
晌午已过,忽听闻内院隐隐似有锣鼓声传来。不多时,一名侍女带了口讯过来:“长公主说了,秋棠院正在办祭礼,一时不得空,还请各位稍待片刻,万望勿怪。”
夏侯坤虽贵为太子殿下,但素来为人温和大度,不爱与人计较这点微末的礼数,便道:“无妨。”
明昊却拉着澹台林和小道长的手说:“走,我们也去瞧瞧。”
澹台林冷漠地将手抽出来,道:“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家事,你倒是喜欢瞧热闹。”
明昊哼了一声,拽着扶奚小道长径往那侍女离开的方向去了。
朱正廷看了堂上诸人一眼,道:“我也去瞧瞧。”
来到秋棠院,只见厅上正中央的白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祭字,锣鼓喧天素花白布,而陆清如一袭粉衣,腰间悬着一管玉箫,坐在那字底下的棺材板上,半眯着眼打坐,地下伏着一众素衣男女哭嚎不止。
明昊疑惑道:“长公主殿下好端端的,干么要这样?”
陆清如听见有人说话,瞥了站在月洞门外迟迟没有进来的三人一眼,拉长了声音道:“小崽子们都过来,今日本公主办丧事,你们都给我好好哭!”
明昊瞪大了眼睛,望向身旁的扶奚。
扶奚红着脸,捋了捋他的拂尘,道:“长公主殿下一向如此,图个热闹而已,不必过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