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苍茫无际,浪花不断拍打着礁石,日夜未曾止歇。
一人一船,在东海之畔默默守着,数年如一日,未曾改变过。
清晨,雾气还未散去,老船夫远远瞧见有人来到,起身整理好蓑笠,扶起船桨,朗声问道:“客官可是要出海?”
夏侯坤跃下马,将手中缰绳交与身后的祁望,又从马车上将朱正廷扶下来。昨夜明昊施了针,暂缓其体内毒气蔓延,这会儿勉强还能走动。
前方澹台林和明昊大步流星先行跳上船。
“船家,去药仙岛。”祁望上前去,摸出一锭白银递与船夫,补充道,“人安全送到,还有赏金。”
船夫一怔,立时便回过神来,扬起风帆,答允道:“海上风浪大,诸位小心了。”
夏侯坤上船前,向祁望低声嘱道:“有人问起,便说我在回帝京路上,万勿让人知晓东海之行。”
祁望点点头。
这是夏侯坤第一次走海路,以往四方游历时,所行江流湍急之处虽也不少,但这海上的风浪却远非江流可比的,只还不至于狼狈呕吐。
待风浪稍缓时,夏侯坤便走出船舱,远眺大陆,直到祁望与那几匹高大的马儿化作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窝在舱内的明昊却是一副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倒霉模样,他此刻腹中翻江倒海,正在独力顽强抗争中,发出令人深思的问题:“我为什么要上船?”
澹台林斜倚在舱门,望着夏侯坤落寞的背影,又回过头,向明昊淡淡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别说话啦!你呀,信心满满说要给人下毒,结果毒没下成,自己人倒先中计了。”
“我也不想的!”
虽说明昊倔强,嘴上绝不肯服软的,此刻又感到受了委屈,可实在无力辩解,也只得认清现实,将昏昏沉沉的脑袋深埋在臂弯,一会儿便睡熟了。
澹台林只是随口一说,见此刻明昊的委屈模样,心里略略感到自责,想出言安慰,又不知如何开口。
朱正廷声音虚虚地道:“本是我……没注意那红头纱有……蹊跷……”
澹台林忙道:“是我胡乱说话,你千万不要多想,快歇着罢。”
朱正廷淡淡笑道:“只是这一去,你们殿下……”
“我怎么啦?”渐渐习惯了大海波涛的夏侯无虞弓腰走了进来,没等回答,转而道,“彦俊的先天五绝剑法已是炉火纯青,护我一人不难,便是伤了,还有——九辰第一神医的明昊大夫坐镇,我啊,一点儿也不担心。”
澹台林不禁笑道:“思汀术精岐黄,药理确实修得不错,师父也常夸赞他,可一到治病救人的场面,就全无用处。待治好了这一处,那一处又坏掉了,常常是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故而人送佳称——正乃九辰第一庸医是也。”
夏侯坤笑了一笑,又道:“药仙药仙,既唤此名,想来岛上奇花异草甚多,风光一定不错,都说风土养人,那样的地方是不会有坏人的。虽说那座山谷唤作死亡谷,我看,也未必凶险,不过是个噱头,想来是岛上有人居住,不愿被人打扰,才想出这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