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兄。”

医续断将荷叶鸡递给宁采臣,见他眉间暗暗带煞,眼风朝燕赤霞一瞟。

他昨夜出去巡山觅食,可是叮嘱了燕赤霞好生照看的。

燕赤霞抹抹嘴,浅浅打个酒嗝。

这宁生如今好好的,既没有缺胳膊也不曾少腿,更没有被害了性命,并不算他失职。

宁采臣见那荷叶里一只金黄酥脆的整鸡,羞赧一笑:“伊兄破费了,愚兄实在惭愧。”

医续断摆摆手,“这鸡是山上抓的,并不曾花钱。只是我手艺不好,希望宁兄不要嫌弃才是。”

这寺里几个女鬼没滋没味,他把深山老林里几个有年月的凶鬼吃了,填饱五脏庙便来了兴致,生火烤了只鸡。

毕竟在洪荒时,族人都是哭着喊着让他远庖厨的。

宁采臣满怀感动,只觉这小兄弟虽看着冷淡,实际却是古道热肠的好人。

燕赤霞倒酒的动作一顿,悄声问他:“这酒哪来的?”

“地里挖的。”

有个恶鬼最喜欢折磨生人,研究个“骨醉”的刑罚出来,经年累月竟攒下不少好酒。

不过……

医续断将那酒坛子瞧瞧,拿不准里头的酒泡没泡过人。

应该和泡大枣差不多吧。

燕赤霞腹中翻滚,胃里痉挛一阵,“呕——”

宁采臣才净了手,被他这模样一恶心,忙折身回自己屋里。

屋里闻不到酒臭,他兴奋地搓搓手,揪下一根大鸡腿。

医续断拍拍燕赤霞,见那黄泥坛子里只剩下薄薄一层酒浆,不由仰脸望天。

有时候酒量太好也不是好事。

那头门板“吱呀”响一声,宁采臣跌跌撞撞出来,绿着脸朝医续断道:“鸡里……有毒……”

话音未落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燕赤霞匆匆漱了口,见医续断正给宁采臣号脉,不由道:“你是想拿宁生练手,故意下毒?”

医续断翻个白眼,在寺里随手揪了几根草,拧出汁滴进宁采臣嘴中。

可惜他的百草篓不在,不然便可以从里头取药材了。

宁采臣咳一声,睁眼便见湛蓝天空,两位才结识的友人守护在旁,满面关切。

燕赤霞问:“你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宁采臣摇摇头,小心地问:“那鸡……”

“想来是吃了毒草、毒虫吧。”医续断干笑一声。

宁采臣叹一声,肚子咕咕作响,“既是如此,那便不能吃了。”

乌生希望那姑娘一生平安顺遂,若是守了寡便不好了。医续断有心弥补,也不让宁采臣出去,自己拿根竹竿往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