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奉承几句,又指着那玉佛道:“嫂嫂久病不好,把这佛像放在她床头辟邪吧。”
日头越升越高,宁母怕耽误做饭,也不好再推辞下去。
她嘱咐小倩:“莫要贪玩走远了。”说完便折身往家里赶。
小倩摸摸肩上小辫,嗤笑一声。
她一个阴鬼,去哪里请一尊佛像回来?
宁母把那佛像和绸布包在一起,先去厨房生火做饭,等儿子招呼客人坐下,才道:“我给蕙娘送些饭菜去。”
秦素问看一眼医续断,劝道:“大嫂子一直睡着,应该吃不下。”
“不妨事。”宁母摆摆手,端着碗往卧房去。
她怀里鼓鼓囊囊装着什么,秦素问扒一口饭,总觉得心神不宁。
“公子……”
医续断撩撩眼皮,“吃饭。”
院子里照旧炖着药汁,宁采臣添足炭火,洗净手去看蕙娘。
书房腾给医续断两人,他本是要住回卧房的,只是母亲实在放心不下,非要他到自己房中睡。
宁采臣已过了及冠之年,哪里还能像小时候一样依赖母亲。他折个中,在堂屋里铺了被褥。
蕙娘还是静静躺在榻上,呼吸清浅几近于无。宁采臣摸摸她的脸,轻轻叹一声。
视线触及床头那尊巴掌大的黑佛,宁采臣“咦”一声,却不曾多想。
母亲信佛,应当是她为蕙娘请回来的吧。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卧房里没有点蜡,只有一道月辉斜斜照在墙上,勉强能看清房中摆设。
榻上的女子忽而打个冷颤,眼睫抖动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皮。
蕙娘喉中干涩,强撑着探手去摸茶水,等她润了口,便虚弱地伏在枕头上。
黑佛隐在夜色里,并不曾被发觉。有道小影挣扎着从它身上撕裂,体型娇小,映在墙上竟是具骷髅。
“是谁?”
蕙娘目露寒光,警惕地四处张望。
她这外强中干的模样吓唬不住人,有谁低低笑了一声,带着鬼魅的凉意。
“装神弄鬼!”蕙娘冷哼一声,并不露惧色。
墙角处悉悉索索响了一下,露出一道倩影。
“姐姐,妹妹是郎君的新欢,名唤小倩。”
蕙娘不为所动:“夫君不会。”
小倩啧啧一声,低笑道:“这世上的傻女人和坏男人一样多。我与他颠鸾倒凤的时候,那些肉麻的爱语真真羞人,想必也同姐姐你说过吧?”
蕙娘并不动气,她偷偷藏住喉间的痒意,不肯咳出来让人小觑。
小倩从墙角走出来,扭着水蛇腰款款向她一拜,“姐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看你如今的样子,也没有几日活头,为什么不肯给妹妹让个位呢?”
“宁郎是个君子,妹妹一定会用心服侍他,为他生儿育女,孝顺母亲。”
蕙娘呵斥道:“区区女鬼也想谋害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