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天子墨宝。”赵霁皱起眉头,“大不敬可是死罪。”
可医先生是不是人都不知道,这死罪真能执行到他身上吗?
三人围坐苦思半日,最后还是趁着医续断忙乱,偷摸着把匾挂上了。
“这是该挂在内堂的匾。”赵霁还有些不甘。
他出身皇族,早就习惯了身旁人对皇权的敬畏。虽然他并不会借身份欺压良民、鱼肉百姓,但这是他的仁慈体恤,而不是他不能。
真有一个特例出现,告诉他皇权并非无所不能,他是绝不可能坦然接受的。
他这千回百转的心事,沈玉林即使知道也只能装傻,否则就是僭越。能够宽慰他的,便只剩下陈启文。
但是陈启文并不关心。
他呵着冰凉的手,有些担心医续断会生气。
“要是先生不高兴,咱们就把它挂西厢房得了。”西厢房一贯给病人住,让他们看看圣上都夸医先生,也能安心吃药不是!
赵霁哼一声,不接话茬。
他们三个的小动作早被收入眼底,医续断摇摇头,眼底浮现淡淡笑意。
入世便要遵守人间秩序,一块匾额罢了,哪就那么多心思想法。况且世人多爱跟风,有那块匾挂着,还能多骗几个人来,何乐而不为呢?
“这叫矫情。”小青缩在半开的抽屉里,偷偷咬一口小青蛙。
这是她在池塘边挖出来的,冬眠才醒,都没力气和她抵抗两下。蛇人喂食一向小心,不肯给它们这些沾血带腥的东西,怕惹起凶性来。但他身上有伤筋动骨的刀伤,不敢随意下地,自然也没精力管她。
唯二能管教她的二青,也不知身在何方。
小青吃着吃着就低下头,有些难过起来。
忙到晚间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医续断陆陆续续收到许多散碎的小功德,心情还算不错。
陈启文在一旁拨算盘,算着他这些日子免费开出去的药价值几何。
照这么送法,金山也搬空了。
可惜医先生浑不在意,或许他真的有很多座金山银山吧。
蛇人披着衣裳出来,有些羞赧,“打扰医先生多日,小人实在惭愧。”
他听着陈启文他们这么称呼,自己也学着这样喊。原本如此年轻的小后生,喊“先生”总觉得不伦不类,可他这些日子住在医馆里,眼见他仁心仁术、不计报酬,早就心悦诚服,喊起来格外情真意切。
医续断看一眼他肩上的纱布,知道他有心要告辞,便道:“再过七日,二青便能回来。”
蛇人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未卜先知,却还是选择了听从,不再提离开的话。
小青慢慢爬到蛇人膝上,期待着七日后与二青再见。
有了期限,日子就难熬起来。小青开始喜欢盯着日头,到了落日时分就会表现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