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穿的衣服,自觉穿的很不错。
不能指望金尊玉贵的王爷自己梳头,秦素问寻了梳子来,先给他把发髻梳上,“沈兄奔波一夜,还是先去厢房修整一下吧。”
沈玉林被劝去休息,秦素问梳完头,抬眼看临窗而坐的少年人。
医续断就在大堂坐着,也不知道夜里睡了没睡,新雪般洁白的衣袍一丝不乱,连褶皱都看不见一条。
她问:“医先生,这位孙妙娘可是关键人物?”
赵霁小声纠正:“她叫孙妙。灵牌之上,男死名后加‘倌’,女死名后加‘娘’。”
若是孙妙娘,牌上就该是“孙妙娘娘”了。
秦素问涨红了脸,“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外头打探消息的亲随敲敲门,低声道:“王爷,卑职已探听清楚,王仲济原配确为孙氏,乃新城人士。”
“知道了。”赵霁应一声,抬眼去看医续断,“看来孙妙与王仲济同籍,乃贫贱时所娶妻室。”
可惜王仲济刚发迹她便死了,也没有子嗣留世。
秦素问挠挠梳齿,忽然问:“张成是哪里人?”
王仲济心机深沉,不会随便让个人做他的大管事,还一做许多年。大管事内外的事都有参与,夫人有什么辛秘事,王仲济官场上有什么猫腻,只要他有心,全都能探听个三四分。
这样的位置,势必要给一个能够信赖的人来担任。
少年人有些神思疏懒,不耐烦听他们猜来猜去,抬起茶盏往地上一泼,“你们自己问他吧。”
茶水入地即干,还扬起一阵薄薄的白雾,那白雾缭绕里,缓缓显出一个臃肿的人形。
秦素问曾隔街见过张成一面,依稀在这人的眉眼间看出一点熟悉,想起在王家院子里那个孩子,背脊隐隐发寒,“你是……你是张成?”
张成死于溺水,尸身泡得肿胀,身形比起生前还臃肿肥大,五官变化却不大。
他阴恻恻笑一声,短髭须被扯动,神情生动和活人无异:“小人是张成。”
他忌惮地看一眼斜坐的少年人,垂头道:“小人只与王仲济有仇,之前冒犯陈公子,还请恕罪。”
他是指在王家那次。秦素问心里一颤,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若带喜没有开门进来,或许她就被杀了。
她攥紧赵霁的手,平复下起伏跌宕的心潮,沉声道:“把你与王仲济的恩怨如实说来,我们或许可以帮你。”
张成垂下眼帘,沉默半晌,才缓缓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