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想害他性命,四姐把他当个娼妇玩弄,她们的死活,他实在不必再去管!尚生自我宽慰一番,眼见燕赤霞提着瓶子要走,却鬼使神差地拔了他的旗子,用旗头上的尖钺朝封口的猪膀胱刺去。

“放肆!”

燕赤霞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旗杆,手上用力一拉,将尚生掼在地上。

尚老爷大惊失色,一迭声问:“可是那妖精的迷惑还未解?这孩子是失心疯了吗!”

燕赤霞冷冷瞪一眼尚生,见他眼中也密布迷惘惊骇,心底顿生诧异。

他不敢再耽搁,骑上毛驴飞快往泰山驰去。

月明星稀,高耸的泰山依旧沉默伫立,仿佛支撑星河的天柱。

少年人端坐在山巅之上,雪色的衣袍肆意舒展在地,他正盯着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发呆,手里慢悠悠的晃着龟甲,不知道在卜算着什么天机。

燕赤霞脚步停了停,还是把瓶子放在他身后,搓着手朝他道:“今夜没给你捕猎妖怪,母狐狸吃不吃?”

医续断扭头扫一眼瓶子,不甚感兴趣:“大的那个才杀了三个人,小的算修了仙途,两个都柴而无味,不吃。”

燕赤霞便有些局促起来:“那你还帮不帮我?”

他有些怕,若是拖得久了,兴许他那个愚蠢的弟弟魂魄都要散了。

医续断叹了口气,背着身子不看他,“你下山去,我叫你才能上来。”

“这是什么缘故?”燕赤霞不肯走,“我留着给你护法,那两个狐女多少有些道行,若是有什么变故,你还能有个照应。”

“不走,便不帮。”医续断的声音凉凉的,向天上缥缈的冷月。

反正不是他的弟弟。

燕赤霞知道医续断的性子,再啰嗦下去恐怕他真能撒手不管。

到底顾念着手足同胞之情,他幽幽叹口气,谄媚道:“我去给您打只妖怪回来,您请便。”

燕赤霞的身形矫捷的像只鹰隼,很快便掠下山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医续断站起身,抬脚踹倒两个陶瓶,看它们骨碌碌滚在山石上,扬手跳起巫族的舞蹈。

在京城的那些日子里,他做了许多实用的药粉,配合他这副强健的巫族体魄,即使不用巫术,也可以从容的在这世间行走。

但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

至少给燕赤霞的弟弟招魂这件事,药粉是办不到的。他的指尖血倒是能够沟通冥府,但血脉珍贵,还不如认命跳起巫祈之舞。

一缕青烟从瓶中弥散出,渐渐凝成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形。

医续断停下动作,盘算起怎么让燕赤霞偿还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