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和他扯了这么久,我仍然不太清楚他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富久田保津擅长用轻松的表情撒谎。当时他在井里可骗过了所有人,而且是很多次。
“但是我想起来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一个很奇怪的人就是了。”他说。
他突兀开始说这么一个话题。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颇为应付地“嗯”了一声。
我以为他接下来要又说一些漫无边际的内容了。他原来还在收押的时候就经常叫住过路的工作人员扯淡,从抱怨早饭到没由来地忽然科普一些普通人根本没必要知道的数学定理和生理学知识(主要是关于大脑的),最后到说一些哲学问题。次数多了之后我们都习惯了无视他,最后他学会了和斜对面的鸣瓢干瞪眼。但他不敢太放肆,可能是怕鸣瓢和他一本正经地把天聊死了。
“那是一种相互消磨时光的日子……真的是在消磨时间。”富久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无所事事……一整天,一整周我都无所事事。没有私人空间,没有闲逛的地点。看不到太阳的变动,只能靠灯亮灯灭来猜测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唯一的乐趣是找人聊天,但是没有人跟我说话。”
这情况听起来挺耳熟的。
“所以我无聊透了。只有在有人找我的时候能够稍微活动一下,还是活动多了会头疼,心率不齐,偶尔还会呼吸困难和导致心跳骤停的活动。”
这已经不是耳熟的程度了。
“我之前已经说过,当人居于危险的情境中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形成相应的恐惧之情,这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看起来连掩饰都不准备掩饰了。“做神探的时候我可辛苦得够呛……我多数概率下,在死亡后睁开眼睛见到的是谁呢?”
前期我们都以为富久田没法做神探,因为他死得太频繁了。起初我们以为这是经验问题,多把他把井里送送就好,后来发现他就是硬要从头假装新手到尾——真是狠人啊,把自己搞到心率失衡也能继续装下去吗——试多少遍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