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看着希芙被阳光照得雪白的脖颈,总觉得有什么蛰伏在那平坦的肌肤之下。

“我要去瓦尔哈纳看看。”

“那很好啊,我的王。”希芙的语气毫无起伏,听不出悲哀,也听不出欢欣。

阿斯加德的丧钟早已在洛基的尸体毁灭之时敲响,终结之日日复一日地逼近着。无处可逃,也无人能逃。

“我也觉得是个好主意。”索尔很开心地笑了,笑得都有些稚气的样子。

久违的期待和喜悦充斥着他的心脏,那块坚不可摧的小地方忽地轻了,轻得如同云絮一般疯长。

他又重新学会了幻想。

到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呢?

不,我该如何开口呢?

索尔的心脏怦怦跳得飞快,敲得轰响。说不明白是基于紧张还是期望。

他从未觉得金宫与闪电宫离得如此之远,远到哪怕他像是一阵疾风刮过长长、长长的回廊,催促的声音都一直在耳边回荡。

那声音呢喃着,蛊惑着说:

快点,再快点。

神圣的瓦尔哈纳里有人在等你。

索尔真是要溺死在这种被人等候的甜蜜里了。那一定是个英俊潇洒,有着一双绿眼睛的神明,这样沉重的等待,这样无声的等待,思及如此,索尔的心里便融进了一汪春水。

柔柔的,暖暖的,将冰天雪地都衬成春暖花开。

奥丁已经无法再将目光放到曾被自己所看好的长子身上了。那对他而言是最可怕的酷刑。每一次注视,索尔那无辜的目光都如同冰刀霜剑,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犯下的滔天罪行。

神王是没有忏悔的机会的。

他只能在诸神黄昏之前,在气弱游丝之前,无用地撇过头去,当一个逃兵。也许从一开始,从他捧起那个小小的,软若无骨的蓝色小孩时,命运的纺线就已经将阿斯加德和他缠在了一起。只可惜那时的他就如索尔一般狂妄,从不将既定放在眼里。

奥丁承认,他从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无论是对洛基而言,还是对索尔而言,都不是。

他带领阿斯加德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哪怕终有一天,索尔会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无辜地说:我要毁灭阿斯加德。

他也无话可说。

此时,他拄着权杖,背微微弓起,全然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你去不了瓦尔哈纳的,索尔。”

奥丁的眼神在索尔散乱的金发上游离着。

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或者说,才肯看清,洛基死亡的现实呢?

“我能够去。”

索尔似乎只是前来给予奥丁一声知会。尽管听起来傲慢无比,实际上他却是带着温暖的笑意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