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某冰山整理好仪容从黑暗不见天日的浴室里爬出来时就看见阳台上炊烟袅袅,正屋里一片凌乱,被褥卷成花卷乱塌在烂抹布一样的床单子上,换下来的衣物堆了一地两只袜子明晃晃地搭在上床用的脚梯上。

阳台上依稀传来熟悉无比的吸溜口水声。

腌肉炖土豆浓稠的香气袅袅亭亭飘进来散了满屋。

慕容紫英深吸口气,气运丹田,充盈肺腑。

“云天河!回来把床单换了!被重新叠!叠不出形状来你今天就别想看见玄霄!”

“玄霄”两字方落,云天河立刻连滚带爬顺着连通阳台和正屋那条走道跌了进来,二话没有撞开柜子扯了床单出来就趴去床上粗手大脚地铺,然后是卷被子,一边粗手笨脚地把那薄薄的夏被往豆腐块形状改造一边哭哭啼啼低声控诉某“黄世仁”的心狠手辣。

慕容紫英看着他忙来忙去心情极好地眯起了眼,注意到阳台那边投射过来的窥视目光亦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顺利,早午餐可以继续准备。

结果只把偷窥的四只大眼吓了回去,再不敢露头。

玄霄得了校长手令全权掌管十九年前搁浅的“望月计划”,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所有封存在实验楼顶层禁区里的器材设备统统搬运回了它们本应在白楼里的位置。白楼的专用养育基地和高层研究室还是封闭的非相关人员禁止入内,底层进行其他研究的区域却已经开放了。

人员来来往往,参与临床实验的志愿者时不时也逛出来四处走动,科研室与病患区不在同一楼层,临床实验区倒是跟医院那边一样,混乱嘈杂中不失其中暗藏的秩序。

慕容紫英对那地方是惊人的熟门熟路,他们一行人穿着白大褂,一路走来是畅通无阻。跟护士打听来玄霄医生正在神经外科值班室休息,云天河便雀跃着冲到了挂着“值班室”牌子的房间,撞开门就往里闯。

结果他肩膀刚要接触门板就被一只手及时阻住狠狠扳了回来。某野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眉头皱得死紧的慕容紫英,正要问就被一根手指压在唇上止了声。

走廊上没多少人,留守护士坐在斜对面几米外的护士站里恹恹欲睡地打盹,值班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隐约传出低微的谈话声。

韩菱纱柳梦璃早就安静下来凑近去小心把耳朵贴到了门上,云天河挠着脑袋凑近门缝,勉强也听见几句。

“我也是才知道的,回来时校长什么都不说,我只怕他不同意我回来做事没急着问……昨天夙瑶告诉我的,夙玉死了。”

“什么……夙玉?怎么可能?”

“据说是暴病而死。详细情况大概还要问你儿子……慕容清那里至少现在是打不开缺口,他连夙玉当年的研究笔记都不给我,每次问都说堆在档案堆里遗失了找不到了。”

“不对吧夙玉怎么可能暴病,她生活习惯那么好又不像我是个病秧子……”

“这事情慢慢再查,里面有猫腻……”

屋里传来两道声音,俱都压低了嗓子在说,一沉稳一明朗。可从门缝望进去,却只见床上被子下面倒着一个人而已,看那洋洋洒洒在枕上铺展开的长发,想来应是玄霄。

云天河心急,不顾慕容紫英拦挡探头探脑要多看几眼,不察脚下一动和花岗岩铺就的地面摩擦出了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