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绍对她的态度太重视了,超出了她的预计范围。

若只是一个徒有美貌,而无城府的女人,反而容易对付,但如生烟这般不动声色,秋山美香猜不透她想要什么,是那个位置吗?还是下半生的安康富裕?

她见生烟浅浅笑了,嗓音轻柔地说:“或许在您眼中曾经见过这样的事太多了,像我这般的女子,选择依附男人,便是不怀好意,但为何不能是真心实地深爱他呢?”

“从前绍爷一心对我,我却向往更广阔的生活,不懂他的苦心孤诣,直到见证了人心叵测,孤立无援的时候,还是他来帮我,我便心悦于他,不论今后发生什么变数,我都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

“所以您说,我要如何答应这个交易,将我的一片真情当作交易的筹码,从此令绍爷轻看,更令我自己不齿。”

秋山美香无法想到她的这番回答,她也如钱明绍一般行径,经历过太多情感上的是非,却多是意乱情迷,并不相信生烟的真情流露,嗤笑一声:“若你不是天真愚蠢,便是心机深沉。”

用爱意去信任托付一个男人,而不留任何后路,本身就是一件及其可笑的事情,她认生烟是个聪明人,会利用美貌吸引男人,并用内在取悦迷恋,钱明绍便是最好的例子,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稀薄的爱情,但绝非双向。

生烟并不反驳她,只说:“您没有见过,并非世上不存在,未免武断了。”

秋山美香顺着她的意思,问:“那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耳熟。

于先生也不止一次,这么问过她。

在离开之前,她也明确地予以答复,不愿再重复一回,更何况在秋山美香面前。

生烟的目光投向窗外,所见之人皆行色匆匆,槁项黄馘,女子再无鲜艳动人的妆容服饰,孩童也被父母牵着,不敢喧哗于市,街景泛出萧索荒凉的气氛,这里更像是垂败凋零的花朵,色彩褪去,只剩下一片麻木的黑白。

她徒留悲哀,喃喃道:“我想要的,你永远也无法交易。”

若战争胜败只看谈判桌上随意挥霍的筹码,也无需这么多人纷涌而出,为了不知结局的遥远未来染血牺牲,这个世上,并非一切都能够交易。

有些值得用性命相护的意义,他们永远也不会懂得。

更无法相提并论。

“那么,你拒绝了?”

秋山美香并不惊怒,只稍显意外,生烟收回了视线,礼数周全道:“并非是您的条件不够优渥,实在是因为……作为母亲,没有办法割舍自己的孩子,请您谅解。”

站在她的立场,若是直接应下,秋山美香或许会嗤之以鼻,但如今虽无功而返,她却对生烟多了一层欣赏,她本是自在随风的性格,虽看惯了人情世故,但还是情感占了上风,当真愿意相信生烟的话,若是如此深陷爱情的女人,无需助力,自己也会走向灭亡。

”旁的话也不说了,那就祝你如愿以偿。”她最终还是在纸上落下一串号码,给了善意的忠告,“但是事情远远没有停止,希望你不会后悔,如果有一天心生别的主意,可以打这个号码,我会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