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事长摇摇头,伸手按住了那些层层叠叠的绷带。
“当他的手杖击中我的头时,感觉好像有什么热的东西溅出来了。当我可以勉强睁开眼睛时,我倒在大理石地板上,能看到的只有血,还有一双鞋子朝着我的头走过来。”他把手放在成步堂的额头上,想将上面那些不听话的黑色头发捋向后面;但这是徒劳的,他一松手它们就又滑了回去,轻挠着成步堂皱起的眉头。“这不是第一次了,我的梦里展现的比我能回忆的更多。我毫不怀疑,所谓的骑马事故只是狩魔豪为了搪塞那些关心此事的人而编造出的借口,实际上只是他发现我拿到这些资料时毫无理由的怒火造成的结果。而我那时候真的很傻,竟然就那样相信了。”
成步堂把他抱得更紧,前额紧紧地贴在他的肚子上。但随即,他抬起下巴,对上了御剑的目光。“在受那样的伤之后你本来就不可能记得发生了什么,御剑。所以不要责怪你自己了。你看,直到今天你还在被它影响。即使在24年后,它也险些要了你的命,可见在当时它有多么严重。”一片寂静中,他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成步堂握紧了御剑背后的睡衣面料。“如果能为你的梦找些依据,会不会好些?去和狩魔冥聊聊、调市政厅档案馆的监控、或者翻你的医疗记录——”
御剑以一个唐突的笑声打断了成步堂的话。他摇了摇头,手指再次穿过辩护律师的头发。“如果你觉得狩魔豪不会做什么来掩盖他的罪行的话,你就太低估他了。任何像你描述的那样明显的证据肯定早就已经被销毁了。至于冥,她不会对她的父亲不利的,而且很可能早已被骑马事故的说法说服了。”
“是你太低估狩魔冥的改变了。她早已不再是她父亲以前教导的那个样子。如果还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一定就是她了。你刚刚提到你担心冥有没有在那个现场,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她那个时候就在日本,和你和狩魔豪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定真的看见了。问问她吧。”成步堂散漫地耸了耸肩,松开了缠在御剑腰上的手臂。“或者,嗯……只是给它一点时间,这都取决于你自己。”
“谢谢你。”
这句话听起来远比一句简单的客套更加发自真心。成步堂知道,御剑并不仅仅是感激他给他时间思考,在这背后还有更多更沉重的意味,但那些是在这样的一个凌晨他所无法处理的东西。所以成步堂笑了笑,伸手去拽御剑大将军睡衣上半剥落的印花。
“你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对吗?”——并且立即说了加倍沉重的话,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X,恭喜我自己,现在他甚至都不能正眼看我了。】果然,御剑把注意力转向了紧闭的窗帘,抓着自己的左臂,尴尬地皱起了眉。但是,成步堂意识到他已经突破了某些东西的表层,事到如今最好继续深入下去,看看那里面埋着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有很多真正关心你的人。我知道可能很难相信,因为你在将近一半的人生里一直处在没人在乎的环境当中,你以为这种情况永远不会改变。”成步堂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用手覆盖住御剑的膝盖。“但你错了。因为……因为,他妈的,我从来没见过美贯这么快的真正喜欢上一个人,除了你。还有王泥喜也是,他可不是经常如此。”
“成步堂。”御剑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他紧紧地闭着眼,以此来抵抗成步堂隐藏在演讲背后的一连串情感——那些他说到的真相,以及自己眼里隐藏不住的诚实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