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声道:“阖府的男盗女娼的东西,小娼妇养的破烂货!”骂了两句后,王夫人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那尤老娘是个什么破烂货,不过是看着尤氏的面儿上,才让她住着罢了。她竟还怂恿着她那不知廉耻的女儿勾引到了琏儿身上。那尤氏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凤丫头平日间待她多么的好……”
薛母也叹,“实在是再想不到的,琏儿原咱们瞧着是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呀,都是叫东府那边给带坏了的。”
“如今凤丫头已是病了有些时候了,琏儿还被关在祠堂里呢,真是造孽。也是有老太太处置了那尤姨娘,个破烂货,连累了阖府的名声。”王夫人也是气急了,她虽处处是为凤姐儿着想,其实却是深恨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惹了个尤二姐进门,平白带累了她的宝玉的声名。
再有凤姐儿原确实是同她一条心的,如今却越发地奉承老太太去了。且王熙凤本就是大房的媳妇,尤二姐入府又是邢夫人那个蠢人搅的事,看着大房出丑,她乐意得很。不过就是宝玉行事不谨与这事儿沾了关系,否则她早便恨不得人人尽知了。
如今王夫人特特提起这个,却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如今凤丫头只一味病着,这家里的大小事情,便又都摊到了我这里。我也有些个年岁了,竟还要操这些小辈儿们的心,实在是造孽。”
薛母便笑道:“还不是大房那边没个人呢,如今凤丫头病了,老太太可还指望着谁呢?姐姐若不管着些,家里的大小爷们们便是隔天上朝要穿的衣裳,也不知该何处寻呢。”
王夫人便也跟着笑起来,“可真是叫妹妹说着了,爷们们可懂些什么,虽院里自有丫环婆子小厮的伺候,哪里真能思虑周祥了,还不是得咱们女人们事事给他们想着。不过如今旁的都还不要紧,不过巡着旧历罢了,奴才秧子们也不是养着做摆设的,若果真事事都要咱们去做了,可还要他们做什么呢。”
“总得有个做主子的掌着眼呢,要不他们哪里有个主心骨,阖府可不都乱了套了么。”薛母道。
“可是呢,妹妹也是当家惯了的,最是能明白我呢。”
又是叹了口气,“我们这府里,说是公侯之家,可老太爷去的早,你那姐夫又是个一味读书不理庶务的,大老爷,唉,不提也罢,如今便越发地艰难了。娘娘在宫瞧着风光,可这见上一面多么为难,可许了我们盖省亲园子,有望迎娘娘归宁省亲,也是有内务府给钱的,可这前期盖园子的一应花销,仍旧要府上来。”
王夫人满面惭色,“已是从妹妹那里挪了十万两银子了,如今可实在有些再难张口了。”
话至此处,薛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已经借出去了十万两,那可都是她的私房,连宝钗都没叫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