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听便乐了,“我听着母亲的意思,该是蝌儿岳家太太娘家那边的外甥女吧?那离咱们且还隔了几层呢。若说母亲做姨妈的,出面帮着外甥说媒的话,倒也没什么。”又问薛母,“弟妹是个什么意思?”
“我没敢叫她见呢。”说到这个,薛母便又乐了起来,“说起来,还有件喜事没同你说呢。你瞧平日间蝌儿是个不吱声不吱语的,却是心里有数得很,如今他家的又有身子了。”
薛蟠一听便更乐了,“可真是……”想了想,又觉着自己做大伯子的品评弟弟弟妹房里事儿不大好,便忍下去没说。“这是好事儿,倒也不好叫弟妹出面了。母亲不若亲自去亲家太太那里报这个喜信儿,趁便提一提姨妈的话,探一探口风吧。”
薛母也觉这事儿倒是可行。她也知自己耳根子软又气粗,常听了别人几句撺掇便做下蠢事。可宝钗有句话却是对的,旁人再如何挑拨,难道自家儿女会害了亲娘不成,但有事情,不便同儿子说的,同女儿说说也是好的。
且先时自家儿子多少有些个纨绔习性,薛母虽依赖儿子,却多有几分不放心的。如今瞧着儿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办下来,却很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呢,薛母便越发信服儿子了。
薛母第二日便携着一车东西,领着一群丫头婆子地去了齐家报喜。齐太太自然万分欢喜的。都知道薛家人丁不旺,如今自家闺女嫁过去后,给薛家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叫两房身后都有靠了,便是薛家的大功臣,如今又有了身子,也算是彻彻底底地立稳了脚跟了。
且薛家如今是越发地兴旺了,薛家两房虽是堂兄弟,却更胜亲兄弟。如今薛蟠那房已经有了公侯之爵,这可是照比先时的不能袭爵的小小恩骑尉强出了百套去。先时齐太太不乐意女儿过继一个儿子出去,如今却是心里乐开了花。
如今姑爷有出息,薛家又风生水起,齐太太真是再满意薛家不过了。只是待薛母提起这门亲事时,齐太太却有些迟疑。只是齐太太这迟疑,却不似不愿的模样,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其中。
薛母笑道:“原我娘家姐姐那边,是想要求我那侄媳妇出面做媒,可她如今有了身子,如何好这般操劳,亲家太太也是知道我的,我是再疼她不过的,如何舍得。少不得就得我来舔着这张脸,同老姐姐说道说道了。”
齐太太原面上有些不好,听着薛母这话,倒是缓了神色,笑道:“亲家妹妹待我那不省心的一向慈蔼。”
薛母跟着一笑,又说了许氏许多好话。两人互相奉承一番,薛母才又叹了口气,道:“同老姐姐说话,我也不好瞒着藏着的。老姐姐怕也听说了,我那外甥先头的媳妇害了病,没了有几年了,连个子嗣也没留下。如今外甥大了,屋里虽也有几个不老实的,可家里看重嫡庶,也没叫留个庶子女的下来,总该给后进门的媳妇留些体面不是。我姐姐那府里……”又叹口气,“也实在有些不像话。这话我也只同老姐姐说……”
薛母压低声音,“虽是我亲姐姐亲外甥,可我也得说句实诚的,我那外甥,也便就那样了,不会有甚大的出息。只是家中多少有些产业,也总不至于饿着妻儿。我那姐姐的婆婆,贾家老太太听说老姐姐那娘家外甥女是个性子爽利的,便欲将她聘来做孙媳妇。直说我那外甥的性子,正要有个厉害媳妇压着方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