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急促地看了我一眼,疑惑地摇摇头,示意我放开她。我对文昌说:

“文昌,Mia没有恶意。她很快会放下刀,不会对你动手。你也会放下枪,对吧?”

文昌对我有好感,听了我的话,点点头。我问Mia:

“手术刀很危险,你也一起放下?”

Mia挑起秀眉,眉心皱起了一个川字。

我用力按着她的肩:

“Mia,听我的话,把刀放下。”

我感到她的肩膀在我的手掌下慢慢放松,杀意逐渐消退了。我轻轻分开他们两人,文昌先放下枪,Mia也慢慢收回了手术刀。

我伸脚将那张纸片踩在脚下,对文昌笑道:

“你知道Mia的,她给你们这里的人看病。她刚才只是有点误解。她不想惹麻烦,我也不想,我相信你也不想,对不对?”

文昌有点疑惑,但是仍然点点头。

“那就别对别人说起这回事。因为你说得越多,麻烦也越多。你想想看,无论是雄哥还是年哥,要是问起了今天这件事,把我和Mia拖出去乱枪打死,你晚上也会做噩梦,对不对?你叔叔告诉过你,枪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希望自己认识的人被打死,对不对?”

文昌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悄悄地放Mia回去。她现在很乖,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

文昌点点头。我看向Mia,Mia咬着嘴唇,也慢慢点了点头,甚至朝我缓缓地、温柔地笑了一下,又变成了往日里那个我认识的Mia。

我突然想起了彬的那句评价。这里是越南,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也许彬是对的,在这里生存,人人都得戴一张面具。

等门落上了锁,我才慢慢从脚底下抽出那张纸片。很简单的几个字:

“今晚午夜。东侧窗口突破。配合人质解救。”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来越南的第一天,我就没想到有人会来拯救我。可是既然杨子和我接上了头,却被我知道,我只是可以被牺牲的无名小卒,而真正的被救目标,另有其人,还是有点失落。

我把纸片揉吧揉吧撕碎吞了下去,仰头倒在床上等刚才飙升的肾上腺激素慢慢回落。

你想什么呢,赵馨诚。就算你脱了人民警察这层皮,你也不可能摆脱曾经吃公家饭这近十年的经历。你受的这么多年教育,你在生死场里打的这么多年滚,可不是让你躺在这里自暴自弃。你又不是断手断脚的傻子,非得等着别人来救你。你这辈子就是把枪,握在公安手里,还是国安手里,都没有区别。你能开火,能改变一些事情,能救一些人的性命,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人生意义。像死狗一样躺了这么多天,也该起点作用,发挥点能量了。

想到这里,我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