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帛动人心,又有军商勾结。不要说什么富贵不能移,人得先活着。而且读书是个很费钱的事,一套论语二两银子,养蚕人家一年能赚二十多两已是丰年,没有家底哪里供得起。所以江南贡院所出学子,大多非富即贵,在朝中有了位置之后,又反哺家族,久而久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颜灵筠道。

“那舅舅想做什么?”

颜灵筠目光柔和,轻声道,“我想让金陵东南第一学的牌匾名副其实,让贫寒的学子可以一展所长,这个天下,不该是这样的。”

明夙心说我舅舅不会是被紫微帝气影响了吧?怎么好端端的,胸怀天下这么伟大,还是受过有钱人什么刺激。

“骗你的,我没有这样的情怀。”颜灵筠笑起来,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只希望我能护你这一世周全,叫你随心所欲,再不用为了顾忌谁,让我们骨肉分离。”

明夙垂下眼,听见他最后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很快变被夏日的风吹散了。

他说,“我要叫害我们姐弟之人,不得好

死。”

废太子已经死了,剩下的人是谁,明夙不得而知,但是他十分喜欢他舅舅记仇的样子。

他拉着颜灵筠的手,认真道,“会的,一定会的。”

两个人慢慢悠悠逛了几条街,颜灵筠给明夙买了什么吃食玩具,就给贾小赦也打包一份,明夙觉得颜灵筠肯和贾代善谈恋爱,是不是因为小貔貅,于是趁着在茶楼歇脚的功夫,又挑拨离间道,“舅舅喜欢赦儿,只管疼他就是,不必为了这个容忍荣国公。”

本尊亲自养的貔貅,还怕跑了不成,随便揉。

“我知道了。”颜灵筠不是个古板的家长,断不会因为明夙谈论大人的人不悦,五皇子和明夙同龄,别说这样有条理的话,长句子都说不清楚。

可见他外甥是多优秀,挑拨几句算什么。

明夙看他不以为然,又要再接再厉,小貔貅从生出来一直是他辛辛苦苦在养,别说金银玉石,就是仙器法宝都不知道喂了多少。

结果一场浩劫,他自己龙陷浅滩不说,貔貅还管旁人叫了爹。

这世上难道还会有比贾代善更讨厌的人了吗?

没有了!

颜灵筠欺负他看不见,塞了一块软香糕堵住他的嘴,“出来玩的,别说扫兴的事了,想去划船吗?”

“不想。”明夙觉得这个主意嗖透了,“我又看不见,跟在澡盆里飘有什么区别,就这么坐一会儿吧,我们说说话。”

比如贾代善的坏话。

颜灵筠正要再出一个馊主意,忽然听到有人喊他,“郁离!”

“诶?”颜灵筠笑眯眯朝他挥挥手,“快上来。”

他喜欢靠窗的位置,看着热闹的风景,只是他落在旁人眼中也是风景,低头一笑把人家迷去半条命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