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嫪毐来说,一天的时间完全足以让他一切野心暴露在众人面前:‘假父’之言,流星之灾,这两件事在知情人圈内迅速流传,已经有不少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长信侯府一日之内从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
而让嫪毐最难受的是嬴政的态度——嬴政对此根本没有任何表示。
现在嫪毐觉得自己的头上就悬着一把刀,就等着他一个不注意就会落下来砍了他的脖子。
嫪毐咬牙,甩开侍女的阻拦,闯入赵姬的寝宫,不顾自己两个孩子诧异的目光,向赵姬扑通伏下,抬起头时便已泪流满面:“太后救我!”
赵姬看到嫪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一脚踹向嫪毐:“你还有脸过来!”
赵姬是真的气,她一直想的是等着嬴政死后再将她与嫪毐的孩子捧到王位,如此一来,既可保障她孩子的安全,留住与嬴政最后一丝母子情分,又可拿捏住嫪毐。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嫪毐竟然自己准备了起兵造反!或许是他已经不耐烦忍耐的日子,或许是因为嬴政将冠礼的举行地点放在了雍城勾起了野心,总而言之,嫪毐决定亲手除掉嬴政,自己上位。
这件事赵姬也是昨天才知道,那天晚上,她还沉浸在看见流星的恐慌中,与刚刚回来的嫪毐提了提这件事,然后嫪毐才承受不止压力,将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招了,气得赵姬直接将人扔到了房外。
嫪毐被赵姬踹得头冠歪到一边,但他来不及顾及此事,他紧紧抱住赵姬的大腿,泣声泪下道:“太后抛了嫪毐也罢,可大儿二儿又该如何?”
孩子听到嫪毐叫他,天真地问到:“阿母,阿父这是怎么了?”
赵姬的腿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挣脱嫪毐,她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出生以来就锦衣玉食的孩子,颤声道:“你阿父做错了事,在哭呢。”
孩子眨了眨眼睛,道:“阿母莫气,阿父也莫哭,反正以后我当大王,没人会怪阿父的。”
嫪毐听罢,抓住机会又期期苦苦地哀求了赵姬一声:“太后……”
赵姬苍凉地看着一大两小,她痛苦地闭上眼,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赵姬心中的天平彻底倾倒,再睁开眼,赵姬决然地低下头问嫪毐:“说罢,你要我做何事?”
嫪毐一字一顿道:“窃王印。”
……
四月,上宿雍。己酉,王冠,带剑。
嬴政身着玄色长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在略显陈旧的高台缓步登梯,他的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扶苏。
烈阳高照,让人不由得有些刺目,不少人大汗淋漓,体力不支者摇摇欲坠,但嬴政却不见任何狼狈之色,汗水顺着他额头滑落至地上,但嬴政目光坚毅,他至始至终便一直踏着金色的阶梯一步一步往上登,身边也一直跟着小小的身影,让所有的人看着心底都不由地腾起一种对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