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好友是不可能阻止荆轲的,他尊重荆轲的死亡,但这不意味着他会眼睁睁看着好友白白付出生命。
见荆轲没有放弃的意思,高渐离想了想,便直接假设道:“我随你同行如何,若是论勇,我绝不输那秦武阳。”
荆轲看了看对方的手,虽然这双手有茧,但那也仅仅只是在关节上——很明显,这双手只适合奏乐,但绝不适合杀人。
荆轲无奈地反问:“然后用你那瑟砸死人?”
“有何不可,”高渐离理所当然道,“砸死便不算死了?”
“听起来甚有道理,”荆轲深有同感地点头,然后果断拒绝,“但就是不可。”
他需要有人帮忙拦住秦国的大臣去帮嬴政,秦武阳有这力气,但是以对方的性子很有可能在行刺就会露陷,高渐离有对方所没有的决心与勇气,但是……实在是没力气啊……
除非嬴政真的没有一点防心,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高渐离无话可说,他怒视自家损友,看着看着,大概是瞪视久了,他的眼眶不自觉地开始泛起红来,于是高渐离便别开眼自顾自地开始引起酒来,将咸辣都吞进了肚内。
荆轲无奈地挠挠头,转头再委托人把自家奴仆叫过来,然后低声劝道:“我说,等我走了,你可别再忘记带人了,还有结账也别要忘了。”
高渐离低头不言,荆轲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子,无论是太子丹也好,高渐离也好,做事总是不顾条件环境,最后还是要靠他收拾烂摊子。
荆轲操起自己的一颗老妈子的心,将仅留的最后一份财产托付给酒店老板,之前太子丹赏赐的东西,都被他秉承着死前好好玩一把的心态挥霍地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一点,万幸,预付写酒钱还是可以的。
为高渐离打理好一切,荆轲吐出一口气,看向埋头喝酒的高渐离,笑着问:“高兄,最后再唱一曲如何?”
来了!来了!
被金钱一时迷惑了的酒店老板瞬间清醒,慌忙地掏出一份柳絮塞到自己的耳里,虽然不能隔绝掉所有声音,还好歹聊胜于无。
高渐离终于舍得抬头了,要是在往常饮酒至这个时刻,他早已醉得如痴如狂,哭着嚎啸了,但是今天,他却清醒地不可思议,眼睛润透明亮,不见任何一点泪迹,有的只有一望无底的伤痛与决绝。
“好。”
他拾起放置在腿边的筑,随意地敲击了几分,老板下意识闭上眼睛,想要忍受往常那因为无规律,又或是因为疯狂重复而显得嘈杂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