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害怕的,绞刑架在他心中不啻为死神之镰。可在重重恐惧的重压之下,他竟愈发地渴望靠近Dean。

他曾听说有人愿意冒险跋涉去到鲜有人去的秘境只为一窥那不被世人知晓的瑰丽与壮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不理解的,直到他从Sean身上看到了Dean,直到他梦见了Dean,直到他傻兮兮地试探Dean,直到他开始撒谎。

他开始理解那些人了——往往最美丽的只存在于最危险之处,最令人心动的只存在于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他忍受着畏惧与惶恐期待能更加靠近Dean,期待Dean能为他展露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一面,正如那些热衷冒险的人追求秘境,追求只有他们才能得以欣赏的无上美景。

少年也不是没有过犹豫。所以他还是会去教堂,在十字架前忏悔自己对兄长的古怪热切与迷恋。他忏悔自己在一开始没有好好听从兄长的建议,没有采信他的办法,而是自作主张地胡来,到最后发觉不对时,却已经太晚了——他忏悔自己在有机会修正的时候却还是放任自己,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每一次忏悔时Dean就坐在他身边,他低头时,Dean也低头,他抬头看向十字架时,Dean也会抬头。他问Dean为什么来教堂,Dean没说是来找他的,而是说他来忏悔。少年指着十字架告诉问Dean在这种地方他也敢撒谎吗,Dean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

可Sam心里很清楚,忏悔并不能改变什么。就像几个月前他因为Sean诚惶诚恐时,忏悔也没有阻止他宛若深陷流沙的迷恋。

而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第二次应该也能很轻易就成功。可问题就在于,现在的他竟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好到让他的注意力从Dean身上离开的人——他身边再也不会有另一个Dean,有另一个比Dean更好、更富有魅力、更值得注视、同时又更令他胆怯的人。

Dean是所有美梦与噩梦的集合,是迷人的密林,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直到此时,Sam这才真的幡然醒悟,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意识到自己将迎来更深重的煎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解脱。

更甚,或许当初懵懵懂懂爱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不过是某种秘不可宣的感情的投射。

他暗自忧郁,忧郁又忧虑,可这一次,却再也无人听他倾诉。他只能自己夜夜辗转反侧,想象那些他厌恶的人,想象他最怕的小丑。画着夸张嘴唇的小丑们梦里追着他,他惊恐地四处躲避,最后也只能一头躲到兄长身后。

他又梦到Dean了。

梦里的Dean也依旧容貌清晰,甚至带着他熟悉的温度和体味。梦里的Dean也那么温柔地看着他,弯腰过来咬下一口冰淇淋,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最后低头舔在了少年流淌着甜蜜白色液体的手指上。

无数次从这样的美梦中惊醒,日益突起的喉结像一枚卡在喉咙里的果核,跟随Sam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他羞耻而惊恐地把手伸进短裤里,阴茎前端和布料上都黏糊糊的,他近乎绝望地哽咽了一下。带着汗水与莫名的揪痛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悄悄溜进卫生间里,站在镜子前面脱掉了脏兮兮的短裤。

只有这种时候才觉得自己是面目可憎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眼睛在这漆漆深夜中闪动着暧昧的瞳光,他看着镜中那张脸渐渐异化,头顶长出了角,嘴角生出獠牙,他猛地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用力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几捧水,再次抬头,镜中又是那张寡淡乏味却万分可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