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Dean就出现了。他拧着眉头,眼神里满是忧心;声音嘶哑,却很轻很温柔。少年看着兄长就像看着手持火焰利刃的大天使从天而降,不自觉地偎近他,被他带进房间,被他强塞了一罐桃子味的汽水。
计划成功了。Dean根本放不下可怜的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所有的请求。他钻进被子里,Dean却拿着毯子铺在了地板上。
那一秒钟里,占据少年心脏的并不是那些旖旎的梦,不是他尖锐的独占欲,更不是下流的错觉与幻想,而是一种近乎疼痛的爱意。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变小成六岁的孩子,在漆漆黑夜里惊醒,伸出手只想让哥哥接住自己。
不会再有人比Dean更爱他,不会再有人会像Dean这样专注地凝视他,陪着他一起沉默,抱紧他,抚摸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头顶。
Sean仍是那个像梦一样的漂亮男孩,他身上凝聚着十三岁的Sam能给出的所有渴慕、向往,他是Sam短暂生命中的一星亮光与绝不可逾越的错误,是Sam的遗憾,和另一种看似哀痛的释然。
他是Sam心里的一块弹片。
可Dean不是梦。
Sam此刻就躺在Dean身边,枕着他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呼吸交缠,心脏与心脏之间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Dean是记忆,是Sam半岁时握在小肉手里的一根食指,是他三岁时努力追上的一袭背影,是六岁哭泣时圈住他的怀抱,是十三岁犯下错误时接住他的一双手。
Dean也不是光,不是错误,他是自然,是常态,是Sam每天必须吸入的空气,必须摄入的水;他是日升与日落,是月满与月亏,是下雨天里的乌云密布,是晴时的万里无云;他是开心时的笑与悲痛时的泪,是暴怒的咆哮与温存的呢喃,是流血时的痛与饱足时的慵懒。
因为Dean从来就不遥远,近得就要吻进他的心口,所以他无须仰慕、无须向往,所以他只用伸出手。
Dean不会是一把刀,或是一把安慰剂,他不是止疼药,也不是无法愈合的伤口上一块难以掉落的痂。
他什么都不是。
因为他是全部。
Sam知道自己离不开Dean,而他现在最期待的是别让Dean成为另一个遗憾。
于是他就这么借口做噩梦,每晚都和Dean挤在一张床上。十四岁生日那天,Dean还用这个调侃他,他装作紧张地从床上爬起来,作势就要回自己的房间。Dean见状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嘟囔着“你怎么这么像小姑娘”,爬过去又把他拉了回来。重新被兄长抱住的他伸手搂紧了哥哥的腰,说着晚安,低头露出狡猾的笑容。
尽管有时他很难招架Dean看到他湿乎乎的内裤时的表情,可既然他已经撒了这么多谎,再多一个似乎也不算什么了。他的说辞在Edward与Sean之间摇摆,如果他想和Dean更亲近一些,他会选择Edward的名字;假如Dean一早发现了他糟糕的身体反应,他就会谎称自己梦见了Sean——无论哪个名字都会让Dean为他担忧难过。他并不想Dean露出那种表情,可内心里却为此感到满足,恨不得自己只是皱眉和微笑都能影响Dean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