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昨晚那些笔录,爆炸案就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检察官们的工作了。Dean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儿报纸,同事看到他肿起的双眼还笑着询问怎么回事,他在心中暗暗骂了Sam一顿,胡乱搪塞敷衍了两句,接着就接到电话说在一幢民居发生大火,在里面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男尸。

马不停蹄调查了几天,半个月里接连又发生了三起纵火谋杀案。被害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肤色不同,职业不同,全都是被烧死在自己家里,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只剩这四个人正是爆炸案发生那天上午某场游行的发起人和组织者。

侦破这个案子又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是团伙作案。被审讯的主犯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脖子和手腕上都戴着十字架,甚至连胳膊上都纹着上帝的训诫。他大言不惭地告诉Dean那些人该死,他宣称他们亵渎上帝,起身大声咒骂主教软弱无能竟然对世俗妥协,他扭头红着眼睛看向Dean,一字一句说道:“他们偷盗,奸淫,只为了欲望而苟合,甚至产不出子嗣。我会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杀光,再杀光他们的父母,直到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些人渣的容身之处,直到再也没有人带着那些低贱的基因出生。”

身旁的年轻文书正奋笔疾书记着笔录,却也不时被对方近乎病态的激昂激愤吓得不知所措,笔尖悬停于纸上,一时竟记不起那些简单的词汇如何拼写。而Dean的左手已经按在了腰上,枪的轮廓隔着西装布料凸显,他咬牙切齿想把枪塞进对方嘴里,逼他收回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同那些以为同性恋经过劝诫或是治疗就能“改正”就能“痊愈”的人不同,眼前的男人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性向是天生的,写进了基因里,一生无可改变。而他就要因为这与生俱来根本无从选择的事实来判定人的贵贱优劣,他高高在上,洋洋得意,以上帝的名义谋杀无辜之人,却全无悔过之心。

激烈的愤怒在胸腔里酝酿,听着男人滔滔不绝的“演说”,那只手几乎就要拔出手枪了。陡然闭上双眼,Dean不得不靠着深呼吸来平复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再次睁开眼时便冷漠地打断了男人。

“带着你的四项谋杀指控去见上帝吧。”

原本还慷慨激昂的男人听到Dean的话后陡然失去了声音。他满面通红,嘴唇颤抖,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鸷狡诈地凝视着Dean看了许久,忽然哼笑出声,又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将双手搁在冰冷长桌上,他肩膀耸动身体前倾,用力翕动鼻翼仿佛嗅闻着空气中的某种气味。

“你没有参加过游行吗?”尖尖的舌头从嘴唇之间伸出,颇有兴味地舔过嘴唇,男人蛇一般恶毒的视线牢牢钉在Dean脸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我将选择良日,用火净化你的罪孽。”

嘶哑的声音仿若吟诵圣徒的诗,男人发出喑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Dean几乎立刻便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诧异骇然堵在胸口,惊得他手腕一震,下意识狠狠按在了枪上。

“你们一样都满身下贱肮脏的气味,魔鬼才悯恤魔鬼。”男人舔着嘴唇的舌头越垂越长,几乎就要舔到了下巴。他笑着哼起歌,念诵谁也没听过的诗句,扭头向文书借火柴。男人邪恶诡异的举动让年轻人下意识将纸笔一把揣进怀里,瞪起眼睛不安地看向身边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