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惧缠绕的心最后是麻木了吗,跳得很快,在闷痛中紧缩,却再也挤不出一丝愤怒或者一丝眼泪。Sam将怀中的啤酒在车前盖上一字排开,自己靠着车头开了一罐,三两口喝完,接着又开了第二罐。

曾经和Dean也有过两三次公路旅行,那时他是喜欢在星辉之下开车夜奔的感觉的。他将头探出车窗之外,或是在停车休憩时拉着Dean下车,他们也像他现在这样靠着Impala的车头,喝着桃子味的汽水仰望星空。他们在虫鸣声中接吻过,很轻,很短暂,甚至来不及回味就被夜里的风带走,那时他们谁也不曾想过数年之后噩梦真的降临,开车行驶在夜幕之下,却都失去了仰望星空的美妙心情。

一瞬又觉得很滑稽。

也许下半辈子就该住在那样的地下室里,没有稳定的工作,也没有安稳的生活。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收到了错误的讯号,以为还有机会摆脱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忽然又想起那场庭审,公诉人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记忆犹新,戴着手铐的Dean被带走,回头看见泣不成声的养母,那时他沉浸在愤怒与憎恨里,觉得这世上每个人都面目可憎。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心痛难忍,他似乎忘记了,一切的错误都源于他。

第八十五章 85

后来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几罐啤酒,摇摇晃晃迷迷糊糊,一不小心错手打翻了前盖上的空罐。Dean从车上下来走到身边,看到弟弟熏红的眼角先是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继而上前扶住半醉的他,又哄又劝地把他骗到车里,弯腰想把他塞进后座里躺着,却冷不防地被拽住衣襟,整个人险些仆倒在他身上。

形容仓皇狼狈的年轻人抬头看着兄长,眉毛与眼角哀伤地垂下,像极了一只遭人遗弃的幼犬。他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手指蹭过下巴的胡茬,在颧骨停留片刻,转而又抚上他皱起的眉心,手指贴着利落的短发滑过头皮,最后牢牢握住了兄长脑后。

他感觉喘不过气。

仿佛所有眼泪都堵在了气管里。

星光很亮。

秋虫的叫声却一声比一声嘶哑。

也许一会儿还会有车辆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