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扶眼镜的手顿住,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惊愕,隔着五六排学生,远远望过去——

朱朝阳消瘦许多,头发剃成了短寸,清爽又野性,眼神直直撞上去,毫不掩饰。

好像隔了这么远距离,隔了那么长时间,什么都变了,又什么都没变。

他还是他。

张东升眼神没多做停留,镇定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开始讲解今天的内容。

只是破天荒第一次在一道题最后解错了答案,这道题对初中生来说超纲了,学生们也没看出来,还是角落里那个大龄“初中生”勇敢举手犀利指出老师的错误。

朱朝阳贪婪似得望着讲台上的人,上扬的眼梢藏进眼镜框里,修长的腿包裹在西装裤下,显得pg更加挺翘,一分一毫都不错过,似要将许久未见的人深深刻在脑子里,同时也察觉到张东升捏粉笔有些抖动的手。

——他在紧张。

设想过很多可能,这个反应朱朝阳倒是意料之外,张东升好像从来都是沉稳冷静,不为任何人的情绪而波动,这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在他身上纯粹的可爱。

朱朝阳没敢回东郊找他,也没直接进办公室,只有在课堂上,张东升才不能明目张胆赶他出去。

下课铃一响,朱朝阳就挪了步走向讲台生怕人跑了,而讲台上的人慢条斯理收拾讲桌,没有躲人的意图,像故意等。

好像确实是在等,朱朝阳被一个女学生踩了一脚耽误了几秒,他也停了手里的动作。

“好久不见。”朱朝阳的脚停在讲台下面。

张东升只看了他一眼就挪开步子,将书夹到胳膊里往外走,“出来。”

走到安静点的茶水间,张东升拿着保温杯接热水,朱朝阳在跟罚站似得跟在后面。

水桶流出汩汩冒着热气的水,朱朝阳看着就喉咙烫,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喝热水,他只喜欢喝凉的带气儿的,热水实在难以下咽,让他想起儿时被周春红逼着喝烫牛奶的日子,他很不屑这种中年男人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之道,但如果这是张东升,他就喜欢。

朱朝阳胡思乱想了一会,水声停了,再抬头,张东升边吹着水杯,边观察他。

朱朝阳最受不了的,就是张东升认真看他,眼里像含着水,水中倒映出他的脸。

于是摸着鼻子有些赧然,开玩笑道,“哥,我是不是很适合这个发型。”

张东升居然点点头,“是很适合。”

朱朝阳更不好意思了,摸起脑袋,“不像劳改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