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似乎有人的影子倒映下来——但这不在意了,不要紧了。碧蓝清澈的湖水中两个犹如孪生兄弟一般的存在相拥,而富冈义勇在此时此刻终于‘听’清了水镜在说什么。
它……不,他说。
曾经背负着沉重的回忆,责任,使命感,以及数不清的内疚的那个富冈义勇说。
“救救我。”
救救我。
流水怎么会无声?因为有人投之于水,放任自己沉眠于湖水之中。深沉的悲伤与痛苦是流水都扶不平的尖锐刀锋。
水镜哭着比划嘴型。
富冈义勇看懂了,他在说:“我好想……不,我不想死。”
那是混杂着他人回忆的陌生生物发出的悲鸣。
耳边是无数的水流冲击的声音。富冈义勇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被水镜寄生。
那天晨起之时,他收到了师父的回信。
【义勇。我记得你口中的那个灶门炭治郎。
他确实有来到这里。但是只待了三两天,而后便离开了。他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我本想将水之呼吸传授于他,让他成为继你和……之后的下一个好苗子。
但是他拒绝了。
他背着自己再未醒来的妹妹,坚定地跟我说:他要去找寻能让妹妹醒来,成为人类的方法。
“谢谢您,鳞泷先生。”他说,“还有,您的徒弟们都很爱您。不论是哪一个。”
义勇,我并不怀疑他。虽然我只与他相处了短短些许时日,但是我相信这是个好孩子。
因为他真的很像锖兔。因为他令我想起了锖兔。
不论是同样存在脸上的疤痕,还是那份决心,亦或是那份温柔。他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
义勇,你当初推荐灶门炭治郎来我门下,就是因为他让你想起了锖兔。对不对?】
锖兔。灶门炭治郎。师兄,师弟。
富冈茑子。灶门祢豆子。姐姐,妹妹。
富冈义勇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信末的那一句‘对不对’,勾起了他的回忆,勾起了他满心的痛苦。悲伤以水珠的形式溢出,顺着眼角慢慢落下。他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音。
好痛苦。
为什么那么痛苦?千万不要想起来啊。只要不想起,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只要不想起,他就不会如此悲伤。他不知道在桌前停留了多久,只是地上的积水竟然汇成一团。泪痕未干的剑士努力振作起来,他挽着剑走出房门。
用剑来说话吧。用力量宣泄自己的不甘吧。精疲力尽也罢!只要没有力气去回想,就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