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喝道:“见了大王,还不跪下!”说完便按住他,强要他行礼。
韩信举手阻住侍卫,道:“罢了。”便目注陈贺,道:“陈将军,此次孔藂谋反,你事先可知情?”
此言一出,坐在左右两席的李左车、蒯彻均正了正身子,目注陈贺。
陈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韩信,你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韩信与蒯彻不禁交换了一下眼色,听他的口气,像是事先知道的,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和孔藂一起谋反。
韩信思索了一会儿,召来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侍卫回来了,手里拿这个托盘,上面放满了黄澄澄的金锭。
韩信道:“陈将军,得罪了,我不会杀你,我们好聚好散,这些金子,你拿走吧,你还是回到......汉王那里去吧。”
这实在出乎陈贺的意料之外。陈平的确派人与孔藂、自己联系,令他俩在韩信出齐国国境后,便举兵谋反,自有汉军在外接应。然而他思来想去,却一直下不了决心。一来,对于韩信的用兵,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更何况,韩信只是退出垓下,并未做出背叛汉王之事。二来,韩信也待他甚厚,委任他以偏将军之职。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建立功勋,正是在韩信麾下之故,如果他一直留在汉王军中,是绝不可能升迁得如此之快的。
然而,虽然知道陈平、孔藂的计划,他也并未向李左车举报,因为刘邦毕竟是他的故主。这样左右为难之时,临淄风云变幻,孔藂提前举事被杀,又传来了韩信在南下途中遇刺的消息,接着,他便被李左车控制,解除兵权,软禁在府中了。
陈贺盯着那盘金子,沉默良久,忽然跪下道:“齐王,陈贺不想走,可否依旧效力于大王账下?”
韩信、李左车均有些惊讶,但蒯彻却若有所悟。显然,按常理推测,刘邦那边不可能只与孔藂接触,孔藂、陈贺两人一起举事,才胜算更大,如果只是一人举事,另一人必定事后沦为废子。
陈贺因为某种原因,未听刘邦调遣,在刘邦看来,已与叛徒无异,回到刘邦那里,又能得什么好?
他目注韩信,微微点头,韩信此时也想明白了,道:“陈贺,你愿意在我账下效力,本王自然欢迎,但你要知道,以后你若叛我,孤定斩不饶。”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转为森然,目中也露出威压。
陈贺道:“陈贺明白。”说完,便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大王!”在座众人均知,这三个头,便是认主了。(注)
韩信站了起来,走到陈贺面前,脸上的笑容和煦如春风,他双手搀起陈贺,道:“好!陈将军先回府吧,这盘金子,你还是带回去,就算孤的见面礼。”说完又吩咐左右,陈贺职位、领兵如故。
荥阳,汉王行宫。
只听“咣当”一声,刘邦将案上的酒樽、酒爵都推到了地上,酒从樽中溅了出来,洒了一地,指着陈平的鼻子,破口骂道:“这就是你出的好计!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