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项羽如今却无暇想英布的事情,甚至连攻城的事,也不太想。如今长安被团团包围,就算围而不攻,估计刘邦的粮草也坚持不了半年。他每日发愁的事,却是如何向韩信表白自己的心意。

前世,他吻他之后,他一怒而去,这次如果他表白之后,他会不会又一走了之?如果是这样,即使他取得天下,却无人分享,又有何意味?

但是,如果他不表白的话,战事一了,只怕韩信就会回到临淄,继续选妃。想到此处,不禁脸色惨白,心如刀割。

这几日,韩信也发觉项羽神色不对,他时时看着自己,眼神时而热切,时而哀伤,但问他有何事,却又说无事。晚间同寝的时候,他出去盥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钟离眛一日夜间巡营,看到项羽兜头一盆冷水,当头给他自己泼下,不禁暗暗摇头,心想,“这大王是魔怔了吧。这可是寒冬腊月,如此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他第二日便找到项羽,直言不讳地道:“大王,你可是喜欢齐王?就是那种喜欢......”

项羽怔了怔,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钟离眛摇头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吧。齐王可知晓大王的心意?”

项羽苦笑道:“他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

钟离眛道:“大王为何不告诉他?”

“这......”项羽张了张嘴,终于艰难地道:“我怕他......生气,怕他会走......”他其实不想和别人说他的心事,但这心事憋在心里,越来越重,如大石一般,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何况,钟离眛一直是他爱重信任的将领,和韩信的关系也很好。

如果不是看到项羽的凄惨模样,钟离眛几乎要笑出声来,这还是武勇无双的西楚霸王吗?如此小心谨慎,畏首畏尾,简直如同个妇人一般。

钟离眛摇头道:“大王,你为何不说说看呢?这种事,总不能要齐王先说吧?据末将看,齐王未必对大王无意。”

“真的?”项羽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亮若星辰,充满了希冀。

钟离眛搔了搔头,道:“你们俩如此亲密,出则同游,同案而食,同榻而寝,末将想不出,除了那种关系,还有哪种关系,能做到这个......”

他还未说完,项羽已经大踏步地走了出去。也罢,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他已经太久不像个男人了。

项羽在帐中找到韩信时,他正在榻上小憩,先前阅读的竹简,散落在榻上,发髻也有些乱了,一缕头发从髻中逃了出来,散在腮边。

项羽在榻前坐下,将他的那缕散发,拢在耳后,轻轻握着他的手,久久地凝视着他隽秀的容颜。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韩信眼皮下的瞳仁动了动,又动了动,便睁开了眼睛,见到项羽,他展颜一笑,道:“项羽,你来了......”

项羽没有答话,只是凝视着他,手上用力,紧紧地握住了韩信的手。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胸中的岩浆仿佛喷涌而出。韩信的脸上飞起红云,又如往常一般,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