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菜的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无疑让他想起了旧时的布鲁克林。
风从草原的另一端吹过来,扬起他们被汗打湿的头发。把柴火烧透后的细微的糊味送进鼻腔,巴基活动着手臂,转头问史蒂夫。
“一切还不错?”
“比‘不错’要好得多。”金发小个子微笑着,“简直好得像个梦。没有战争,没有处理不完的文书和形象工作,只有我们……和你的小羊。”
“哇哦,这段话要是让弗瑞知道了,他的脸色一定黑里透青。”巴基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一抹笑,“如果能留久一些,等小羊的换毛期到了,或许我还能给你打条围巾什么的。”
史蒂夫看上去想说什么,又悻悻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不能放弃正义。”巴基冲他挤眼睛,“你的人生原则嘛,公民自由。现在远远没达到。”
——除了公民自由之外,还有你。你还没有获得应有的尊重,那些愚昧的民众不肯抛弃刻板印象,那意味着我仍需努力。
但他没有说出口,这话听起来有点怪。
“二战的时候,我偶尔会想战后的我们什么样。”史蒂夫把头歪向一遍,“我们戴着满身功勋章回到布鲁克林,比邻而居的小房子……或许我们都会成为父亲,最厉害的巴恩斯叔叔会给孩子们做最棒的BBQ。”
——哇哦,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巴基想着。他最大的期望只是能早点结束战争,四肢健全地退伍……最后一条没实现,有点可惜,但他总还有命在。至于家庭和孩子,即使是最不切实际的美梦里巴基也没想过,他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属于他的那些冷眼。
“……后来我觉得,这样的要求有点多。”史蒂夫抿着唇笑着,“于是我开始盼望战争结束,而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喝酒,那就是余生最好也最美的样子了。”
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不远处的羊群咩咩叫着,像在催促巴基回应这句话。他心里的滋味很怪,有点麻,仿佛有根粗糙的绳子在心脏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被一只手轻轻拨弄着。
“咳。”巴基摸着鼻梁,“我……也这样希望。”
史蒂夫瞬间涨红了脸,呼吸急促,眼睛湿漉漉地看过来。巴基莫名涌上一阵心慌,干巴巴地补充着。
“我指世界和平那部分,没别的意思。”
“那没什么,巴基……”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背包,“我哮喘犯了。”
“……”
——操,不然呢,他在期待什么。
小风波时有发生,史蒂夫和巴基总是不给别人添麻烦,生活里的一切困难都靠一个病豆芽和一个残疾人互相解决。原本他们住在相邻的两间小房子里,直到史蒂夫有一天夜里发了高烧,巴基第二天就把他的床拖到了自己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