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呆了,郁姨从门外跑进来,一把推开了她。

尖锐的银簪尾部划过他的左眉处,带来一阵剧痛。

婴儿的身体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他又惊又痛,嘶声大哭起来。

有粘腻的液体滑落到他的眼睛里,和泪水混在了一起。

他眼前只能看到一片血红,连那张和母亲别无二致的面容都看不清了。

郁姨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护住,用手帕捂住他眉上的伤口,痛斥道:“师姐你做什么呀?!铮铮是你的孩子啊!”

他听见她满含厌憎的冷漠声音,“他不是,我没有孩子!”

眉上的伤更痛了,他哭得更大声,一直停不下来,直到昏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细细地包扎上药,照顾他的除了郁姨外,还多了两个女子,一个对他自称彤姨,一个自称青姨。

……毕竟没有那个正常成年人会对着一个小婴儿介绍自己的全名的。

而那个女人,他的生母,再也没有来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眉毛上的伤好了,那股隐隐的痛楚也消失了。

郁姨和另外两个姨母经常看着他的脸叹息,“我们铮铮长得这样好看,可惜,被这道疤给坏了面相。”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呵呵笑着,对她们露出一个无齿的笑。

有一天,郁姨忽然抱着他落泪了,“为什么要将铮铮送走呢?就不能把他留下来吗?”

彤姨无奈的摇摇头,“坊中如今已不再收男弟子了,再说,若将铮铮留下,天长日久,你让他们母子二人如何自处呢?若此事传了出去,不仅对铮铮不利,对秀坊的名声也是无益。”

青姨面有不舍,却道:“我们也舍不得铮铮,但这是最好的做法了。”

他如今年纪太小,无法听懂太长的话,但她们对话间的大概意思却明白了。

——他要被送走了。

晚间,一位端庄温婉的女子进了他的房间。

他被放在铺了厚厚棉被的地上,三位姨娘守候在身边,手上还托着银针毛笔和类似颜料等物件。

他眉毛上被涂了一层气味奇怪的液体,再看看三位姨娘手上托着的东西,他似乎明白她们要做什么了。

那陌生的温婉女子摸了摸他的脸,笑道:“这孩子可真乖,他还看着我笑呢。”

郁姨道:“铮铮一向爱笑,看见谁都是一张笑脸,大师姐,可不可以……”

那位大师姐叹息一声,郁姨便不说话了。

他对郁姨笑了笑,不想她太难过。

大概是涂了药的关系,过程中他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有一些麻痒。

这个过程对一个婴儿而言有些漫长,他很快就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醒来后,郁姨便拿着个铜镜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