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十分轻微,但这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是极为危险的。
一个心有挂碍的西门吹雪,还能毫不犹豫的拿起剑、使出以往那种无情的剑法吗?
陆小凤既高兴于西门吹雪沾上了俗世的情感,又恐惧于即将看见的局面。
无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他都不愿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亡于对方的剑下。
“想必你没有忘记,万梅山庄有一片梅林。”西门吹雪转过身面对他,平静道:“若我死了,你就将我的尸体带回去,随便埋在哪棵梅树下都好。”
他既和梅惊弦约好冬日一同赏梅,那便绝不会失信,无论生死,总要完成这个约定。
陆小凤面色阴沉,“你的剑还没有拔出,就已经想着死?”
西门吹雪摇摇头,“没有人是想死的,我也一样。”
“那你就不要让自己死!”陆小凤大声道:“你想想你以前的事情,你自出道以来从无败绩,多少成名的剑客高手败在你的剑下。如今决战还没开始,你为什么不想想怎么和击败过去那么多对手一样击败叶孤城?”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忽然摇摇头,“你错了。”
“什么?”陆小凤错愕。
西门吹雪抚上腰间的玉佩,“我并非从无败绩。”
虽是亲口揭露自己的缺漏,他的唇角却微微扬起,眼中也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见到他的反应,陆小凤也想起了当初他和西门吹雪花满楼与梅惊弦在珠光宝气阁的初见,一时间竟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陆小凤忽然笑了笑,“西门吹雪,输给梅惊弦的你若再败给了叶孤城,那可就再没有面目见梅惊弦了。”
西门吹雪若败了,有极大的结果是死在叶孤城剑下,又如何能再去见梅惊弦?
陆小凤却有意无视了这一点。
男人,尤其是像西门吹雪这样骄傲的男人,是绝对不愿承认自己不如旁人的,尤其是在面对某些特殊的人的时候。
果然,听到他的话,西门吹雪眉头一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见到他的反应,陆小凤眉眼一动,继续道:“你之前的请求,我答应了,若你死了,作为你的朋友,我一定会将你的尸体带回去,埋在梅树下。”
他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接着道:“每年的今日,我也一定不会忘记去你的坟头给你上香烧纸,哦,还要带上惊弦。我知道你如今挂心惊弦,但你放心,惊弦如今也是成家的年纪了,他又长得好,一向有女人缘,姑娘们塞给他的手绢都够开一家铺子了。他又不像我一样是个没家没业的浪子,等他开了窍,娶得娇妻生下麟儿,我就让他带着妻儿一起来给你上坟,让你也跟着高兴高兴。说起来,惊弦长得这么俊,武功品貌惊才绝艳,要配得上他的女子想必也是举世无双才貌双全的大美人,他们俩恩恩爱爱再生个孩子,那孩子可得多好看啊……”
陆小凤的话音刚落下,只听得一声剑鸣,一股森寒的剑气从西门吹雪身上迸发而出。
西门吹雪紧紧盯着陆小凤,眼中也仿佛带着彻骨的寒意。
陆小凤忽然有些想笑。
一个男人不能忍受的事情有很多,其中必然有一个——
妻子在自己死后改嫁,还带着新丈夫和孩子来自己坟前晃荡,那真的是死了也能气活过来。